第七十五章：良心痛嗎？

  我眉頭一皺，感覺容顏的話很在理，之前還的確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我們可以試想一下。二十五年前我們幾個人最小的尚還在襁褓之中，而最大的最多一歲，不管多大都還沒到記事的年紀。既然是這樣，那這些人找我們又有什麼用呢？」容顏語氣略顯疑惑的問。

  我想了想說：「我和顧輕語想過另一個可能。這十二個人當中有是方家莊的人也有十里莊的人。我覺得這十二個人當中肯定有一個或者是兩個人身上藏著什麼秘密，而其餘的人起到的只有混淆視聽的作用，以此來擾亂那些人的視線，給真正身藏秘密的人一定的時間。」

  「問題是，誰是身上有秘密的人呢？他自己知不知道呢？就算他身上藏著天大的秘密，二十五年前他也不過一歲，又知道些什麼呢？」

  容顏這一連串的反問讓我也無話可說，但我打心裡感覺那個身上藏有秘密的人可能是我大哥，因為我大哥是當年被方延卿和方謙修搶走的，所以他身上有秘密的可能性很大。

  

  最後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索性就擺手說：「先不琢磨這個了，還是先見見李強問問他見了多少屍體吧。」

  「這些問題早晚會水落石出的。」容顏點頭隨口說了一句，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警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趕到了市郊的監獄，今天不是李強所在監區的會見日，但容顏卻用職務之便把李強單獨提到了提審室，這讓我和容顏單獨見了一面李強。

  之前我見李強時是麻煩了以前的戰友，我退伍後和這位戰友也沒多少聯繫所以我也不好意思總去麻煩別人，反而和容顏的關係比較微妙，因為我們都是局中人，都在調查同一件事。

  李強被提到提審室時一臉的茫然，因為他的案子早就過去了，再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能出獄，所以根本沒有什麼提審的流程。

  不過在李強看到我時，他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語氣有些奇怪、不解的問我：「你怎麼還活著！」

  聽到這話我和容顏忍不住對視一眼，隨後我們誰都沒搭他的話，而是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我上次見李強也就是半個多月前，這半個多月不見李強比之前還要消瘦幾分，臉色蠟黃像是得了一場病。

  「為什麼這麼問？我活著你很驚訝？」我奇怪的看向李強。

  李強看了一眼我旁邊身穿警裝的容顏，蠕動了一下喉結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這次來主要想問你幾個問題。」見李強不吭聲我繞開這個話題，直言詢問他：「你在青山殯儀館做背屍工的時候，總共幫陳忠背了幾次屍？」

  李強沉默了片刻，說：「兩次。」

  「兩次？」我和容顏皆是眉頭一皺，心想現在已知的人是七個，再加上這兩個那就是九個，剩下還有三個未知的人存在，這其中還不包括張林以及第一任背屍工幫陳忠背的屍。

  「對，就是兩次，但確切的說是兩次半。」李強想了想，說：「前面兩次是成功的，但第三次我正在幫他們挖墳的時候警察就來了，當時我直接被立案逮捕。」

  我皺著眉問：「也就是說，第三次的時候你實際上沒有看到屍體，對嗎？」

  「嗯，沒有看到屍體，挖了不到一半警察就來了。」李強點頭說。

  我感覺有些奇怪，這時候容顏聲音冰冷無情的開口問：「那你說說，前面兩次背屍時都是誰帶你去的？是這個陳忠，還是其他人？」

  李強抬起頭說：「該交代的時候我進來之前就已經交代了……」

  「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哪來這麼多廢話？」不等李強話音落下，容顏便是瞪著雙眼喝訴道。

  他這一嗓子不光把李強嚇了一跳連我也跟著嚇了一跳，不過我沒多說什麼，因為容顏是刑警，在這方面他比我在行多了。

  李強蠕動了下喉結，看了一眼容顏，嘆了口氣回答說：「當時前面兩具屍體帶我去挖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但後來第三具屍體是陳忠讓我自己去挖的，我剛去沒多久就被警察抓到了。」

  我和容顏對視一眼，心裡皆是有了些想法。

  「我當時讓你辭職，你沒辭職？」這時候李強忽然問了我一句。

  我搖了搖頭沒有和他說太多。李強嘆了口氣說：「你要是不辭職的話就多防著點陳忠，我之所以到這裡來就是被陳忠陷害進來的！」

  話說到最後是李強咬牙切齒、面露恨色，我想如果這時候陳忠再這，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衝過來。

  我和容顏對視一眼，隨後同時起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容顏剛走出去，被管教看著的李強忽然開口叫住了我。

  「還有事兒嗎？」我扭頭看了一眼李強問。

  李強沉默了半天，最後說：「你要是相信我的話，能辭職就趕緊辭職，陳忠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千萬不要和他勾搭再一起。他就是一個笑面虎，隨時隨地都有給你一刀的可能性！」

  「你怎麼這麼肯定是陳忠害了你，而不是別人？」我有些奇怪的問。

  李強咬著牙說：「之前兩次背屍都是那個穿西裝的人找我，可第三次背屍是陳忠單獨找我！這還不足以證明問題的奇怪嗎？你可能不知道，我去幫陳忠挖墳的前一秒我們兩個還在一個酒桌上推杯換盞，但轉眼之間他就把我給賣了！」

  「相信我，別和他作對，也別繼續在殯儀館工作。我進來的時候咬了陳忠，但陳忠連傳喚都沒被傳喚，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陳忠背後有其他人！」

  話說到這時，管教忽然瞪了李強一眼，開口喝道：「時間到了，趕緊進去！」

  「最後一句話！」李強紅著眼睛看著管教，隨即扭頭聲音很小的對我說：「謝謝你上次幫我存的五百塊，謝謝！」

  李強被管教帶回去了，而我則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容顏回頭叫我我才回過神。

  臨走前，我又給李強存了五百塊的監幣，也算是他告知我這個秘密的答謝。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沒說話，容顏開著車側頭對我說：「如果沒有你，單憑李強這句話我完全就可以把陳忠和那個項溫風給拘了。」

  「我礙你事兒了？」我斜眼看了一眼容顏。

  容顏白了我一眼說：「你是不是傻？你幫項溫風和陳忠做過事兒，在法律的層面上你們已經是同謀。我把他倆抓了，他倆反過來咬你一口，你怎麼辦？你自己想想你幫他們背過幾次屍，最少得砸進去3-5年。」

  「不是，那你這算是什麼？」我頓時來了興趣，扭頭看著容顏問：「你一個警察現在給我一個犯罪分子坐在一個車裡，而且還給我普及法律常識，最後你還得把我給放了，搞不好以後咱倆還得在一個酒桌上吃飯喝酒。你這算是啥？你穿著這身警服頭上頂著國徽來見我，良心不痛嗎？」

  容顏學我斜著眼睛看了過來，磨著牙說：「是不是非得把你給抓了你才舒服？」

  「哈哈哈，我就是覺得咱倆這個關係挺搞笑的。」我擺著手笑著說。

  容顏瞪了我一眼繼續開著車，我則是想了想，說：「你抓他們也沒用，你剛才走了以後李強告訴我他被捕以後咬了陳忠，但陳忠連傳喚都沒收到，這說明什麼？說明陳忠和項溫風背後的那個人有很大的權利。」

  「那現在你是什麼意思呢？」容顏問。

  我回答說：「沒意思，一點頭緒沒有。但最起碼知道了李強背了兩具屍，再加上我們七個就是九個人，也就是說現在外頭還有三個方家莊遺留下的孤兒。當然，如果第一任背屍工和張林也被叫去背屍的話，那外面可能一個人也就不剩了。」

  「第一任背屍工和張林都死了，沒辦法去調查，目前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說不定項溫風已經瞄上了我們之間的一個。」我嘆了口氣，感覺有些頭疼。

  容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我覺得最該注意的應該是你，陳忠可還虎視眈眈的盯著你呢。」

  「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我現在就在朝中，他們不一定現在就能發現我，該小心的是你們。」我搖著頭道。

  容顏撇了撇嘴說：「我現在不出警，一天到晚在公安局七處待著，他們要真敢來找我那他們算是走到頭了。」

  「小心點好。」我白了他一眼，感覺容顏有點太過自負了。

  這時候我又想起了陳忠和李強的事情，忍不住想：李強一開始為西裝人背屍兩具，已經穩定了下來，所以陳忠應該是感覺到慌了，如果再不動手解決李強，那他就有可能失去了作用從而變成一顆沒用的棋子被丟棄。

  所以才有了李強幫陳忠背屍一事。我覺得李強應該沒撒謊，他入獄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冤枉的。很有可能是陳忠特地讓李強去挖墳，隨後報警抓李強，這麼一來鐵證如山，李強被判是肯定的事兒，而陳忠就又成了一顆有用的棋子…

  這個陳忠果然是城府很深，這種人不能留。

  我皺著眉想著，覺得自己是時候要正視一下這個陳忠了，如果被他冷不伶仃的下個絆子，那我還真的就百口莫辯了。

  想到這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容顏說了一下，容顏和我的想法一樣，一致認為陳忠這個人不能多留，說不定以後會壞事。

  「抓他肯定不行，他背後有人支著，即使抓了可能也要無罪釋放。」容顏想了想，說：「實在不行，就弄死他吧。」

  我斜眼看著容顏，指著他衣服上的國徽問：「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良心痛嗎？」

  「你別老拿我職業說事，你要知道我是先知道了十里莊的事情才決定考警局。我進警局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來自於哪裡，父母是誰！所以，路上的一切絆腳石全部清走，實在清不走那就踩碎！」容顏扭頭看向我，眼中露出了殺意。

  是的，一個警察現在正在對著一個犯罪分子解釋自己要殺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