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畫風突轉的病房

  初到病房的馬富華，以一種不大願意的口氣，說出了一番讓家中長輩們聽了甚為惱火的話語。

  只是，在兒子面對著長輩們的苛責時，作為母親的卓蘭芝，依然還為他袒護。

  「你呀，都是你慣的。」

  來到病床邊，卓蘭平直言妹妹的寵溺讓幾個孩子都變得有恃無恐。

  卓蘭芝也沒有反駁哥哥的言語，面色平靜著，視線又停留在了兒子身上。

  「富娃，你自個兒在外邊，工作上辛苦不？生活能應付的過來不？」

  或許是出於安撫兒子心裡的委屈，緩和緊張的氣氛。在卓蘭芝的招手示意下，讓兒子坐在了自己的床沿邊。

  這個時候，馬富華的情緒應該也是平復下來。

  

  「娘，我在外邊兒都好，和學校里的同事和學生相處都挺好的。」

  聽著兒子的回答，雖然並沒有哪裡不好的。不過，卓蘭芝還是為獨自在外的小兒子放心不下。

  「你剛參加工作沒多久，要是有不懂的，就多問問別人。不管再苦再累，心裡多不高興，也不要和別人鬧矛盾，知道不？」

  馬富華握住了母親抬起的手，不停的點頭應承母親的囑咐。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工作上我會注意的。」

  和兒子的幾句交談，著實讓屋子裡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只不過，接下來發生的，真是讓馬富華有些被嚇到。

  「大哥二哥，前段日子讓你們幫忙辦的事兒咋樣了？有眉目不？」

  馬富華困擾的側過身，看著對面坐著的大舅二舅他們。當然，大舅二舅也抬頭望了他一眼。很快，他們又將視線轉向了妹妹那裡。

  「找人打聽過了，就咱隔壁村，有個姑娘挺不錯的，條件也和你提的那些差不多。今年也二十一了，和富華相差三歲。」

  「三歲？」

  卓蘭芝呢喃了一聲，兩個哥哥也點頭表示了認同。

  「哥，有照片不？」

  很顯然，這個消息勾起了卓蘭芝極大的興趣，激動地就差坐起來了。

  「照片我們沒弄來，不過蘭平去見過那姑娘了，聽說那姑娘念過市裡的職高，現在在咱們縣裡的一家工廠做會計。也算是知識分子了。」

  「那挺不錯的，聽你們這麼一說，我倒真想立馬去見見那閨女。」

  對於母親和兩個舅舅之間的談話，坐在一側的馬富華，一頭霧水的詢問道。

  「娘，你和舅說啥呢？我咋一句都聽不懂？」

  卓蘭芝轉頭望了一眼兒子，不過，回復他的，卻是他的二舅卓蘭平。

  「富華，你娘不是想給你張羅媳婦兒嘛，所以就讓我們給你找找相親的姑娘。咋了，這事兒她沒和你說麼？」

  二舅的反問，著實讓馬富華大吃一驚。還沒等他再開口，大舅的一番話，又讓他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你也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平日裡你也忙，沒時間談個戀愛。你結婚的事兒，就交給我們和娘張羅吧。等你成了家，真正開始過日子的時候，就知道娘的不容易了。」

  或許，馬富華心裡並沒有想要接受。只是一想到大舅剛剛的那些反應，又讓他不得不選擇沉默。

  「咋了，看你這樣子，好像不大樂意啊？」

  外甥的反應，讓卓蘭明皺著眉頭追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只要是娘和舅喜歡，那我也肯定會喜歡的。」

  「人家姑娘你都還沒見過，你咋知道自個兒喜歡不喜歡的？」

  在卓蘭明看來，外甥剛剛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敷衍應付。而馬富華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了，索性閉上嘴，什麼也不說了。

  「蘭芝啊，等你傷沒問題，出院回家養好了，我和大哥就帶你一塊去見見那姑娘。」

  「嗯好，等我養好傷了跟大哥二哥去見見。」

  附和著兄長的話語，卓蘭芝的心情，此時也似乎好了許多。

  離開醫院回到家裡，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至於兒子馬富華，僅僅只是在醫院裡待了一個晚上，在他來醫院的第二天就被母親趕走了。

  臨近暑假，卓蘭芝不希望因為自己耽誤了兒子的工作，耽誤了學校里孩子們的功課複習。

  在家中調養的卓蘭芝，除了幫著馬志軍夫妻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外，她也在籌備著去兩位兄長提的那個叫朱詩倩的姑娘家。

  「娘，到時候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去？」

  前兩天剛從外邊回來的兒媳王思妙，也是好奇滿滿的提議道。

  不過，對於她的這個提議，婆婆卻搖頭婉拒了。

  「你還是別跟著去吧，我這也是第一次去見人家姑娘。畢竟成不成都還不一定呢，一下子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整的一大家子人都過去，還不得把人家嚇著。」

  「有啥嚇人的，又不是要吃了人家姑娘。」王思妙嬉笑著回應了一句。

  不過，她還是接受了婆婆的意見。悠悠呢喃道：「不去就不去吧，我留家裡，也能幫著你記記帳，幫叔嬸兒做些活。」

  聽了王思妙的一番話，卓蘭芝看了好一會兒她挑揀雞蛋的動作。腦海里，又浮現出大兒子的身影。

  一想起景華已經失蹤了兩年多，作為媳婦的王思妙，這兩年多來始終堅持不懈的尋找他的下落。

  雖然早前卓蘭芝曾經有過讓王思妙再婚的想法，但是她堅決的抵制，險些讓婆媳之間的矛盾不可化解。

  王思妙的堅決，讓當時的卓蘭芝選擇了退讓。

  「思妙。」

  卓蘭芝忍不住喚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王思妙困惑的抬起頭和婆婆對視，也許，婆婆的心思，她已然有些猜想到。

  良久，王思妙坦然地微笑。同時挪動了幾步，蹲到了婆婆的跟前，伸出手握住了她。

  「娘，我知道你想說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想說的是，不管到啥時候，我都不會離開這個家，離開您的。我答應過景華哥哥的，要伺候您一輩子的。如果景華哥哥真的不在了，那就讓我代替他，給您盡孝。」

  王思妙的推心置腹，讓卓蘭芝即是感動，卻也帶有心疼。

  她不願兒媳會和自己一樣，真的淪落到孤獨終老的下場。

  然而，除了擦拭眼淚，卓蘭芝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這時，孫兒園園從院子外奔跑進來，撲騰撲騰的來到母親和奶奶的跟前。

  「奶，我抓了一隻蝴蝶，我抓了一隻蝴蝶。」

  看著孫子緊捂的雙手，卓蘭芝探下頭望進他的指隙。如同孫子所說的那般，一隻白蝴蝶在他的手掌里撲扇著翅膀。

  「奶，蝴蝶給你，園園再去給娘抓一隻。」

  說著，園園將小手放在了卓蘭芝的掌心，卓蘭芝急忙雙手去捧。在確保蝴蝶已經到手裡後，園園轉過身便又向剛剛那樣撲騰撲騰跑了出去。

  婆媳一塊看著他奔跑的背影，王思妙又伸手搭在了婆婆的大腿上。

  「娘，你看，園園都長大了。就跟你說的，他和景華哥哥小時候一樣，愛鬧騰。他現在滿眼都是你，就像你捨不得他一樣，他也不會願意離開你的。」

  卓蘭芝沒有再去回應，她的視線，聚焦在院子外的草叢裡奔跑拍手的園園身上。

  誠如王思妙所說的那樣，在心裡，卓蘭芝真的捨不得孫子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因為他就是兒子的延續，兒子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