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久違的溫馨

  「娘，我回來了！帶著園園回來了！」

  就在卓蘭芝幾個人忙碌著準備年夜飯前祭拜用的盆菜，廚屋門前，兒媳王思妙突然的出現了。在她的背後，還有緊裹背負著的園園。

  兒媳的歸來，那一刻，卓蘭芝的心裡早已感動萬分。

  站在門外的王思妙，和屋子裡有些發愣的大家對視著。站了一會兒，卓蘭芝才匆匆放下碗筷，慌慌張張的走了過去。

  「快進來，快進來，外邊兒冷。」

  在婆婆的攙扶下，王思妙點頭微笑著走進了廚屋。

  卓蘭芝示意兒媳解開肚子前的綁繩，同時小心地在她身後捧住孫子抱在了懷裡。小心翼翼的掀開了一個小角，望著在裹毯里熟睡的小孫子。

  「你說你，要回來咋不和家裡說一聲，娘也好讓富娃他們去接你啊。這一路背個娃，多累人。快，扶著你們嫂子坐下來歇歇。」

  絮叨著兒媳的大意，卓蘭芝也吩咐美華她們為兒媳挪來椅子，扶她坐下。

  剛坐下，王思妙便從口袋裡掏出了園園的奶瓶。

  

  「姍姍，這包里有罐奶粉。你幫我倒些溫水，給園園沖奶喝。一路上，孩子就喝了這小半瓶兒。」

  胡姍姍點著頭接過了奶瓶，便急忙到了灶台邊為園園沖奶。

  和婆婆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相視而笑。

  或許，先前彼此的矛盾，終是在這一刻翻篇了。

  雖然美華她們三個和王思妙說過，婆婆現在已經戴了老花眼鏡。不過，這也是王思妙第一次親眼看到。

  相比於三年前王思妙第一次見到婆婆卓蘭芝，經過這半年的光景，婆婆真的老了許多。

  夾雜著些許愧疚的語氣，王思妙又一次輕聲開了口：「娘，這段日子，你在家裡還好不？」

  「好，好，娘一切都好。只要你和園園都好好的，娘就能好。」

  邊哄著醒來的小孫子，邊回應著王思妙的詢問。

  聽了婆婆的回答，王思妙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而後，卓蘭芝吩咐著幾個孩子將用以祭拜的菜食端到了堂屋裡。

  在馬景華離開後幾個月的時間，這個家，終是等到了它殘缺的團圓。

  正對著堂屋房門的幾幅靈相，卓蘭芝親自點燃了屬於婆婆，亡夫以及大兒子的燃香。

  「娘，孩子他爹，景娃，今兒年夜飯，家裡孩子們都回來了。我們擱這兒，給你們拜年了。」

  一番簡單的輕語，承托著卓蘭芝對亡親的相思。

  身後站立的幾個孩子，也在母親祭拜過後，一一向亡故的親人祭拜。

  望著亡夫靈相的王思妙，表現得很是安靜。相框裡的他，依然如同最初時見到的那樣，燦爛的微笑，單薄消瘦的面龐。

  「景華哥哥。」

  輕聲昵喚，眼睛裡，抑制不住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沒有一句多餘的言辭，或許，她已然認命。也或許，她依舊不願相信丈夫已經離世。

  年夜飯過後，沒有像去年那樣，一家人擠在臥間看電視聊天。

  在馬富華和胡姍姍陪送秋芬嫂回家後，卓蘭芝便一個人回了房間去。

  床頭蜷坐的卓蘭芝，並沒有睡覺，特意打開的檯燈下，手中不停來回穿插的針線。

  「娘，娘。」

  屋外傳來美華的呼喚，卓蘭芝剛放下手裡的針線，沒等她開口回應，女兒便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和她一道的，還有兒媳王思妙懷抱著小孫兒。

  將老花鏡扶正，卓蘭芝向突然進屋來的兩人問道：「你們咋把園園也抱過來了，快，擱床上來，別凍著娃了。」

  應著婆婆的催促，王思妙小心的將園園輕輕放到了婆婆的床頭處，卓蘭芝也當即伸手拍撫孫兒。

  「娘，你是說要睡了嘛，咋又在這兒弄針線了啊。」

  「柜子里不是還有些碎布嘛，丟了怪可惜的，我就給園園縫兩雙棉襪子。」

  聽著母親的回答，美華看了眼搭在母親身旁的灰色碎布。

  也正好，卓蘭芝將針線遞到了女兒的面前。「來，幫娘把線穿一穿。我這穿了半天，都沒弄過去。」

  美華嬉笑著接過了母親的針線，就著天花的燈光，麻利的將線穿過了針頭。

  卓蘭芝看了一眼站在窗沿邊的王思妙，疑惑地問了一句：「思妙，你們今兒還要守夜嗎？」

  「不吧，就是這會兒不是睡不著嘛。所以就想到娘這兒來，陪娘個待一會兒。」

  「陪我這老太婆有啥意思的，你們還不如去看看電視。」

  嘟囔著回應了兒媳的話語，不過，卓蘭芝還是挪動了一下身子，示意她們到了床上來坐著。

  屋外小院傳來馬富華和胡姍姍的聲音，靠在窗台邊的美華，也將他們叫了進來。

  一家人，都擠到了卓蘭芝的房間裡來。

  氣氛溫馨而愉悅，兒女們聊著輕鬆的話題。卓蘭芝更多的，只是充當一個旁聽者。

  雖然沒有插上幾句話，但是這種熱鬧幸福的場景，也是卓蘭芝一年到頭，難得實現的團聚。

  不知不覺的，卓蘭芝突然地開口，向兒媳詢問：「思妙，你在外邊找了半年，有打聽到景娃的消息麼？」

  卓蘭芝這一番看似有些奇怪的話題，讓在場的幾個人有些惶然。

  大家將目光聚集到了王思妙的身上，而王思妙，也是先楞了一下。片刻後，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我挨著好溪下面的好幾個集鎮，一個個打聽，都沒有打聽到景華哥哥的下落。」

  王思妙的回答，讓人聽了有些無奈。或許大家對此並沒有抱著太多的期望。

  「唉，好溪那麼長，也不是幾個月就能走完的。明年，你還要去找麼？」

  「去，等天兒暖和一些了，我就沿著好溪河繼續找下去。」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過多考慮，王思妙的回答，斬釘截鐵。

  她相信，在沒有真正找到亡夫遺體，哪怕是能夠證明他身份的任何東西。那麼丈夫一定還活著，他只是在好溪河下游的某一個地方，等著她去接他回家。

  這一次，卓蘭芝沒有再說勸兒媳改嫁的話語。相反的，她只是囑咐讓兒媳注意身體。也許，兒媳的堅持，也悄然地改變了卓蘭芝心裡的想法。

  卓蘭芝心中也是盼望著，有一天，大兒子能夠安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