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娘親的無奈

  得知嫂子王思妙帶著生病的園園去了鄉里，三個人先是猶豫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不我們到鄉里去看看？」

  胡姍姍的一句輕聲提議，當即便得到了美華富華姐弟倆的贊同。

  「那我們就去衛生院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些忙。」

  在富華表示贊同後，姐弟三人也沒等周秋華開口，留下一句中午不用燒他們的飯後，便匆匆緊跟著跑出了門。

  當他們風塵僕僕的再次來到鄉上，已經是晌午的時間了。

  鄉衛生院的點滴室里，懷抱著孩子滿是疲態的倚靠在長椅上。

  「在這裡，嫂子在這裡。」

  

  進了衛生院大門，三個人找尋了一會兒。

  屋外傳來馬富華熟悉的聲音，瞬間便將王思妙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看到胡姍姍三人出現在了門外，王思妙有些詫異的愣了愣。

  「嫂子。」

  擠進點滴室的同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呼喚了一聲。

  「你們咋知道我在這兒的？」

  「是姨告訴我們園園發燒了，你一早帶著園園來鄉里給他瞧病了。然後，我們就來了。」

  美華的回答，算是解答了王思妙心中的困惑。

  三個人分散開來，紛紛微俯下身，注視著王思妙懷裡已然熟睡的小園園。

  「嫂子，園園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嚴重麼？」

  「還好，掛了幾瓶點滴，園園的燒退下來了。」

  回應著美華的詢問，王思妙又垂目看了一眼兒子。

  馬富華伸著手輕輕握著小園園的胳膊，忍不住輕嘆一句：「可憐的小傢伙。」

  站在他身側的美華，皺起了眉頭。從口袋裡掏出手，碰觸了一下富華的手。旋即一巴掌抽打在了馬富華的手背上，將他的手趕離。

  「去去去，你手這麼冰，碰園園做什麼？萬一再把園園凍到了，回去看娘怎麼收拾你。」

  對於姐姐的一番埋汰，馬富華雖是不敢頂回去，但也不服氣的撅了噘嘴。

  姐弟倆的言行，讓王思妙很是無奈。

  「你們仨也別光站著了，先坐下來吧。」

  示意著三人到身旁的椅子坐下休息，在等到他們都坐下後，王思妙又一次詢問了她們的來意。

  「這不是娘想嫂子和園園了嘛，她平日裡也忙，沒時間來看你們。剛好我們放假回來，就代娘走一趟咯。」

  美華的回答，並沒有引來胡姍姍和富華的側目。或許，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了，在看到嫂子及其家人後，就說是卓蘭芝讓他們走這一趟的。

  而王思妙在聽了美華的回答後，也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娘最近還好不？身體咋樣？」

  良久，王思妙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娘每天忙裡忙外，身子骨還算硬朗的。就是吧，她心裡想著你們，口上經常念叨你們。娘叫我們問一下，嫂子啥時候回去？」

  美華的詢問，讓王思妙表現得有些惆悵。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數月前，自己和婆婆的那場爭吵。其實，她的心裡，對於婆婆也是許多愧疚的。只是當時氣在頭上，王思妙也忽略了婆婆的感受。

  而王思妙，也沒有明確回答美華的疑問。或許，什麼時候回下溪去，王思妙並沒有打算好。

  似乎察覺到王思妙心中的掙扎，美華也沒再過多追問。

  中午在鄉里打了幾碗餛飩，在陪送嫂子和園園回了家後，三個人也返回了家裡。

  在聽到孫子生病的消息，本是在坐在床榻上記錄著帳本的卓蘭芝，一時間也停下了手。

  將老花鏡扶了一下，掃視了一番她們三個人。「園園發燒了？啥時候的事兒，嚴不嚴重？」

  「現在應該沒事兒了，下午我們陪嫂子回家的時候，園園已經退燒了。」

  聽到胡姍姍的回覆，卓蘭芝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或許，在聽到孫子生病的消息，讓卓蘭芝也斷了思路。握著筆，停在本子上，久久沒有動筆。

  「娘，你要不要去嫂子家看看？」

  馬富華似乎看出了母親心裡的猶豫不定，輕聲地向母親提議道。

  「是啊，嬸娘，要不趕明兒去看看嫂子和園園吧。」胡姍姍也在一旁相勸。

  然而，對於他們的勸言，卓蘭芝並沒有給予應允。

  在考慮片刻後，卓蘭芝還是搖頭回絕了：「還是算了吧，有你們嫂子和她爹娘照顧，園園的病不會有大問題的。這也臨近年關了，家裡的活兒多，娘抽不開身。還是等開春兒，天氣暖和些了，娘再去看看她們娘倆。」

  她的回答，流露著滿是無奈，無助的語氣。

  說罷，卓蘭芝沉靜地轉過頭，望著窗外漆黑的夜幕發呆。

  口頭上的拒絕，並不能掩蓋她對兒媳以及孫子的思念關切。也許，生性敏感的她，並沒有做好自從上一次爭吵過後，和兒媳再見的準備。

  除夕夜的來臨，又是一年團圓節慶。

  雖然這一年，家中發生了許許多多的傷心事，但是，節慶之日，多少還是要去收拾準備的。只不過，今年準備的除夕夜年夜飯，相比往年，簡單了一些。

  依照往年的慣例，下午的時候，卓蘭芝交代胡姍姍去將秋芬嫂請來了家裡做客。

  在廚屋裡幫忙燒火的秋芬嫂，自然而然也提到了王思妙。

  「蘭芝啊，思妙今兒不回來了麼？」

  在菜板上切菜的卓蘭芝，停頓了一下，頗有些平靜的回應道：「我也不曉得，前兩天我也打過電話叫思妙他們一家來吃年夜飯，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

  秋芬嫂也知道婆媳之前的矛盾，忍不住輕嘆一吁。將話題又轉到了婆媳之間矛盾的根源。

  「唉，其實要我說吧。思妙願意留在家裡，這沒啥不好的。既然孩子願意，你說你這個做婆婆還要那麼犟幹啥？就算你是為了思妙，那也要顧及到自個兒家呀。你和援朝的親孫子，往後總不能跟了別家姓啊。」

  「姨，我也沒說不要園園。我就想，思妙要是能給娃找個好後爸，這樣以後對園園的成長也有好處。」

  卓蘭芝的一番回答，並沒有得到秋芬嫂的認同。相反的，她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後爸再好，那也沒你這奶奶，沒美娃富娃他們幾個親姑姑親叔叔親。園園既然是咱馬家的人，那就永遠都要是咱們姓馬。」

  兩個人，在廚屋裡討論著這個話題。並沒有留意在場的美華姍姍她們的感受。

  卓蘭芝也沒有再和秋芬嫂回應，片刻後，便轉移了話題。「美娃，姍姍，你們再去堂屋收拾一下。等鍋里的菜好了，待會兒先盛一些去祭你們大哥和爹。」

  美華和胡姍姍在聽了卓蘭芝的交代後，也放下手裡的活去了堂屋。

  臨近天黑時，在準備好了所有的年夜飯菜後，卓蘭芝掀開里鍋的鍋蓋，親自用筷子將灶台的幾隻空碗夾了些菜。

  就在幾個人在廚屋裡緊張忙碌時，小院廚屋外，傳來一聲久違的親喚。

  「娘。」

  那一刻，卓蘭芝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忙碌。抬目望向門口的方向，淚水，已然在鏡框下，翻滾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