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嬸娘深沉的愛

  聽聞嬸娘的到來，任憑腳下積雪打滑，任由路燈昏暗看不清路。

  當胡姍姍發了瘋似得跑回了宿舍樓前，在幽黃的路燈下，原地踱步環顧四周。

  直至發現那個蹲在GG玻璃欄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嬸娘！」

  一聲發自內心的疾呼，參雜著少女的悲傷與感動。

  伴隨著悠悠親喚飄蕩在耳畔久久沒有平息，映入眼帘的，是朝自己奔踏而來的胡姍姍。

  「嬸娘，你怎麼在這裡等我啊，這麼大的雪，要是凍壞了身體咋辦啊。嬸娘，你吃飯了麼？冷不冷？」

  揚起手，為卓蘭芝清理身上堆砌的白雪。原本在眼中打轉的水滴，終是轉化成了熱淚，淌落在地。

  似乎有些凍得麻木，強擠出笑容：「沒事兒，嬸娘不冷。你看你，咋還哭了。」顫巍巍地抬起手擦拭去胡姍姍的淚水。

  雖然，裸露在外的臉頰是冰涼的，但是當嬸娘的手觸碰到自己的那一刻，那錐心般的刺冷，更讓胡姍姍心裡一緊。

  

  握著嬸娘的手背，另一隻手撐著她的咯肢窩。

  「嬸娘，你快跟我進去吧，外邊冷。」

  說著，胡姍姍便扶著她朝宿舍樓走去。

  在和宿管阿姨請求之後，胡姍姍順利的帶著自己的嬸娘回了宿舍里。

  直到光亮充足的宿舍里，胡姍姍才看到，嬸娘的臉上和手上都已經凍得發紅髮紫。

  一進宿舍，胡姍姍便將自己床鋪的被子裹在了嬸娘的身上。

  「嬸娘，你在這兒坐著，我去宿管阿姨那裡打些熱水回來。」

  凍得瑟瑟發抖的卓蘭芝，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是點頭和姍姍示意了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卓蘭芝從昏昏沉沉中清醒過來時，看到早已回來的胡姍姍，正在陽台邊，將自己被大雪沾濕的襖子搭在靠椅上烘乾。

  「姍姍。」

  聽到嬸娘的呼喚，胡姍姍欣喜地回過身去，在身上拍打了幾下，拎起熱水瓶倒了一些熱水在盆子裡。

  「嬸娘，你咋來了啊？來就來了，要是看不到我，也可以到學校門口的執勤室或者宿管阿姨那裡等我啊。幹嘛要蹲在外邊兒啊，那麼大雪。」

  數落著卓蘭芝的不是，胡姍姍也擰乾溫巾，拉起卓蘭芝的手，輕輕敷拭。

  不過，對於胡姍姍的埋汰，卓蘭芝並沒有不開心。能看到胡姍姍好好的，她的心裡猶如塗了蜜似得一樣甜。

  「我這不是怕碰不著你嘛，我也不知道你啥時候回來。再說了，麻煩別人，多不好。」

  聽著卓蘭芝訕訕而笑的解釋，胡姍姍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了嬸娘的手上。

  在胡姍姍的記憶里，自打自己小時候就記得，每一年的冬季來臨時，嬸娘的手背上都會被寒潮所凍得開裂。

  胡姍姍甚至都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嬸娘皸裂的手背了。紫而黑的創口，周邊一圈因為融化的雪水而泡的通紅。

  這一眼，又是讓胡姍姍看得落下淚水。

  「嬸娘，疼麼？」輕輕觸碰著卓蘭芝的創口，抬起頭眨巴著淚眼呢喃問道。

  只是，看到她又落淚，卓蘭芝反倒有些不樂意的回應道：「你瞅你，和嬸娘碰著面沒半天，就哭了幾回。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嬸娘的手天涼了都會這樣嘛。」

  「嬸娘，你說你幹嘛要來啊。下著大雪，萬一出了啥事兒可咋辦？」

  「能出啥事兒？嬸娘又不是孩子了。你前些日子打電話回家說過年不回去，嬸娘放心不下你，就想來看看。你不回家，嬸娘怕你遇著啥事兒了。」

  卓蘭芝的回答，讓胡姍姍更是愧疚難過。

  而卓蘭芝也才從胡姍姍的口中得知，她不回家過年的原因。沒有返家，身上又沒有多餘的生活費，胡姍姍便在早前和陳立德去過的學校西邊的那個排擋店裡打零工。

  那一刻，卓蘭芝既無奈，也是心疼。

  「傻孩子，錢丟了為啥不和嬸娘說，嬸娘怎麼會怪你呢。只要你在學校里好好的，嬸娘才會放心。明兒和嬸娘回家，咱們回家過年，啊！家裡要是沒了你，少了個團圓的人，哪還能是過年。」

  「嗯，都聽嬸娘的，明兒姍姍就跟嬸娘回家。」

  說罷，蹲伏在地上的胡姍姍湊上前，抱住嬸娘的腰腹，將頭枕在了嬸娘的腿上。

  在將炭火放到了外邊的陽台後，胡姍姍為卓蘭芝泡了一碗泡麵吃下，兩個人各自一頭擠在了胡姍姍的床榻上。

  漆黑的宿舍里，胡姍姍有些發呆地望著天花板，或許是床鋪過於狹小，兩個人擠在一塊有些難受。胡姍姍時不時挪動身子以讓自己躺著更舒服一些。

  沉寂了許久的時間，那一頭，傳來卓蘭芝的親喚。

  「姍姍，還沒睡麼？」

  「嗯。」輕輕回應了一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寂。

  「姍姍，嬸娘要是記得不錯，去年你回家的時候，和你大哥的那個同學一起的啊。那孩子呢？還在這兒麼？」

  卓蘭芝突然提到的人，讓胡姍姍有些一愣。不過，很快她便回憶起了，去年寒假時，和她一塊返鄉的陳立德。

  「他今年去上海實習了，不在學校里了。」

  「你們倆是在談感情不？」

  卓蘭芝的這一問，讓胡姍姍為之一愣。

  或許，那只是卓蘭芝順口而說的，又或許，嬸娘早就有所發覺到。畢竟，她是過來人。

  靜了一會兒，胡姍姍才回復道：「還不算正式在談吧，嬸娘，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啊。」

  年輕人的敏感，讓胡姍姍似乎有些發慌。本以為會招來嬸娘的一番教育，不過，卓蘭芝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心裡稍稍安定了許多。

  「要是在談的話，嬸娘也不攔著你，畢竟你也長大了，知道啥是好是壞。立德那孩子，這麼些年沒見，去年那麼一見，倒讓嬸娘都有些意外，想不到你能在這兒碰著他。今年嬸娘還特意去了那孩子的村里打聽過，那孩子也還是聽話的，有上進心。等咱倆回家了，你去他家看看，叫他來家裡吃個飯吧。」

  「嬸娘。」

  胡姍姍沒有想到，嬸娘竟然會背著她特意去陳立德的村子裡打聽，她更沒有想到，嬸娘竟然會讓自己去邀請陳立德到家裡去吃飯。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了。

  胡姍姍以為，一輩子生活在大山的鄉村里，卓蘭芝的思想會相對於保守一些，不會認同她在學校期間談戀愛。

  在胡姍姍沉寂時，卓蘭芝在那一頭，扯動著被褥裹住她的腳。在嬸娘輕拍自己腳背的後，胡姍姍毫無反抗，任由嬸娘將她的腳抱進了懷裡。

  那一夜，兩個人聊得很晚很晚。

  那是擁擠的大學床鋪上，胡姍姍第一次的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和口氣，和嬸娘聊著屬於她的未來。

  感情，事業等等，均在她們的交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