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北上省城

  一夜的牽掛，等來天明時，覆蓋大地的皚皚白雪。

  壓抑了幾天的陰沉，終是釋負化成雪瓣飄灑降臨。

  然而，這稍有詩意的盛景，並沒有給卓蘭芝的心裡帶來絲毫愜意。

  等到中午的時候，從山上下來，進到廚屋裡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向兒子兒媳詢問：「姍姍打電話回來了麼？」

  「沒呢，妙妙在屋裡待了一上午，都沒等著。」

  馬景華的答覆，讓卓蘭芝有些失落，點點頭沒再多說一句。

  「美華倒是打了電話回來過，她說今兒放假了，買的明早上的火車。娘，明兒晚上我去縣城接美華吧！」

  聽到兒子說得另外一個消息，卓蘭芝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

  「成，你去接妹妹吧，順道在鄉裡帶點東西回來。」應和了兒子的請求。

  

  美華富華，是在大雪降下的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時候。

  眼看著兒子女兒都已返家，卻始終都沒有等到胡姍姍遲來的電話。

  雖然卓蘭芝也曾和胡姍姍的班主任打過電話詢問，但她的班主任只是幫卓蘭芝詢問了一下，說大學生留在學校里做假期工是正常的現象。

  「娘，你放心吧，姍姍又不是孩子了，她能照顧好自個兒的。再說了，正好乘這個機會，她也可以好好鍛鍊鍛鍊。」

  王思妙儘可能的往好的方面去想，去安慰卓蘭芝。

  然而，胡姍姍打小開始，就是陪著一家人一塊過年的，從未缺席。如今她這樣突然不回家過年，卓蘭芝很是不習慣。

  「要不等雞場的事兒忙完了，我去省城看看吧。」

  呢喃著說出自己的打算，這讓在場的一家人都為之詫異。

  「娘，我跟你一塊去吧。」馬富華向母親建議道。

  「不了，你剛回來，多歇歇吧。娘自個兒去就成了，反正兩天也就回來了。」

  「要不我跟娘一塊去？」

  馬景華的提議，當即招來了母親的一記白眼。手指著王思妙說道：「你也去，誰來照顧思妙？還有她肚子裡的娃？」

  「娘，沒事兒的，你就讓景華哥哥跟您一塊去吧。有個伴兒，我們也能放心些。」

  「不用了，娘自個兒去就成了。又不是沒有出過門，真是的，能有啥放心不放心的。」

  回絕了兒女們的提議，在雪勢稍小的第三天，卓蘭芝坐上了北上的火車。

  這是卓蘭芝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到省城。

  相比較於貧苦落後的小縣城而言，省城更為繁華美麗。

  高樓林立，霓虹彩照。

  不過，卓蘭芝並沒有什麼心情去欣賞大城市的盛景。

  「大哥，請問到浙江大學坐啥車呀？」車站外，卓蘭芝拉了一位執勤的交警詢問。

  「坐十路車，從車站能直達浙大。」

  順著交警所指的方向，卓蘭芝看向不遠處擁擠不堪的公交站台。

  「十路，別忘了，是十路。」

  在交警特意提醒後，卓蘭芝連連道謝，隨即匆匆疾步而去。

  坐了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卓蘭芝終算是抵達了浙大的校門外。

  然而，學校已經放假，除了少許的駐校生，大學裡顯得極為空蕩。

  本欲走進校園的卓蘭芝，在離校門還有幾步之外，便被執勤室走出來的保安攔下。

  「哎，你找誰？」

  循著聲音，卓蘭芝看向了朝她走來的保安。

  堆著笑臉，言語客套的回應道：「大哥，我是來看我家閨女的。」

  聽著卓蘭芝的回答，保安打量了一番這個穿著樸素，一副鄉下婦女打扮的女人。不禁皺著眉說道：「學校都放假了，學生們差不多都回家了。你們家孩子是哪個系，哪個班的？」

  保安的疑問，讓卓蘭芝不知道怎樣回答。雖然胡姍姍和她提起過學系和班級，但是卓蘭芝並沒有認真去記過。

  「胡姍姍是我家閨女，讀大二了。哪個班，我沒記得清楚。」

  對於卓蘭芝的回答，保安的神情表現的似乎有些意外的樣子。

  「你是胡姍姍的母親？」

  「啊，也不完全是，姍姍她娘在她小時候就不在了，我是她嬸娘。」

  「哦，原來你就是胡姍姍的嬸娘啊。剛剛我還奇怪呢，那孩子的娘早就去世了，咋會突然冒出來個娘出來。妹子，你可真棒啊，能把孩子教的這麼好。姍姍那孩子，可是咱們學校的尖子生啊，不光去年在省里拿了獎，今年參加的幾個比賽，也都拿了好成績啊。」

  保安的言語讓卓蘭芝有些錯愕，或許，她不敢相信，胡姍姍所取得的成績，能夠讓大學的保安大叔都能記得她。

  而聽到別人對孩子的誇讚，卓蘭芝心裡很是開心，猶如誇讚她似得。

  洋溢著幸福笑容，連連點頭附和：「姍姍那孩子自小就聰明，和她爹娘一樣，都是出息人。」

  「姍姍那孩子放假沒回家嘛？」

  「是啊，沒有回來呀。所以我才從家裡趕過來看看孩子。」

  聽了卓蘭芝的回答，保安也轉著頭，掃視了一眼四周。

  「這幾天我還真沒看到姍姍那孩子，要不你到宿舍樓去問問，說不定她人在宿舍里。」

  在保安的言語裡，聽出他對胡姍姍應該算是熟悉的。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卓蘭芝微笑著連連點頭言謝後，便朝宿舍樓行去。

  只是，當她到了宿舍樓外，緊閉的鐵欄門，將她阻隔在了大樓之外。

  許久才走過的幾個學生，卓蘭芝雖然拉著她們問了幾句，卻沒有得到關於胡姍姍的消息。

  伴隨著夜幕的降臨，北風呼嘯裹挾帶來了省城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飢腸轆轆的她心急如焚，卻不敢就此離去。他害怕自己前腳剛走，胡姍姍就從這裡經過了。

  在宿舍樓大門對面的一處玻璃欄前，卓蘭芝蜷縮著身子蹲了下來。視線時不時地望一望僅有幾間忽明忽暗的大樓宿舍。

  期盼著，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直至臨近九點，胡姍姍才從學校外匆匆而歸。

  敲打著學校大門執勤室的玻璃，喚了一聲正在翻看報紙的保安。

  「陳叔叔，麻煩您幫我開下門好嘛。」

  一看是胡姍姍，保安點頭微笑著開了門，為胡姍姍打開了已經鎖上的小門。

  「姍姍吶，咋這麼晚回來呀？」

  「我也才剛下班兒，陳叔叔，謝謝您了。」

  言謝過後，胡姍姍便一頭又扎進了大學中。

  只是，在她還沒衝出幾步，又被保安叫住了。

  「姍姍，今兒我這碰著個大姐，說是你嬸娘。來找你的，我叫她到宿舍樓等你了。」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胡姍姍的臉上浮現出驚異的神色。

  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回應，便扭頭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