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視察下溪村

  冬日初升的清晨，山間繚繞的雲霧還未消散，雨露沾染枝頭還未淌落，將煮好的米粥蓋上後，卓蘭芝便已和馬志軍夫妻倆上山餵雞去了。

  拎著桶下山來時，正好看到了已經起床站在院子外的幾人。

  方老爺子甩弄著臂膀和大腿，盡情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閉眼的模樣，一副愜意的享受。

  

  「叔，您們咋起得這麼早呀，這會兒估摸著才七點多啊。」

  看著從山上歸來的卓蘭芝，看她在這寒冷的冬天清晨依舊忙碌的汗水沾濕了衣領口。方老爺子表現得有些心疼地回應道：「再早也沒你起得早啊，你看你都把雞餵罷了，我們才起來。你一個女流之輩，能把家裡打理的這麼好，真是不容易啊。」

  方老爺子的感嘆，讓卓蘭芝聽了難為情的撓著腦袋不知如何作答了。

  拍打了身上的灰塵，將桶放在水缸邊，轉身叫眾人進了廚屋吃早飯。

  大家坐下後，扒拉著碗裡的米粥，而卓蘭芝依舊在灶台邊忙活著，當她將盛好的梅菜豆腐放在桌上時，頓時引得方老爺子和方書樂忍不住湊上前嗅了嗅，隨即動筷夾了一塊老豆腐。

  「嗯，真好吃。聞著香，吃著味兒更棒。蘭芝姐的廚藝，真是沒話說，賊棒賊棒的。」說著，方書樂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你要是喜歡吶，那就多吃些，鍋里還有好多呢。」笑著回應了方書樂的言語。

  眼下嘴裡的老豆腐，方老爺子也囑咐著卓蘭芝上桌吃飯。

  卓蘭芝點點頭，卻又回身到了灶台，拿起蒸蓋，端著蒸架放在了桌上。

  「早上蒸了些饃，要是吃不飽的話，鍋里還有好些米粥。不夠的話，大家盡情去盛，可別和我客氣啊。」

  說罷，卓蘭芝這才入座吃飯。

  而這時，林國富也碰巧從家裡來了這兒。

  「大傢伙兒還在吃著吶。」

  「老班長快來，快來嘗嘗蘭芝燒的這梅菜豆腐，真是美味。」

  看到林國富的到來，方老爺子也很興奮的招呼道。而他也是哈哈搖頭，走到了方老爺子的身後。

  「我在家裡吃罷了才過來的，咋樣，你們昨晚上休息的還好不？」

  「好。好。老班長這地兒，空氣又好，吃食又好，可真是養人的好地方啊。」

  「那是，我們這兒啊，養老可是最好了。看我這身子，棒棒的。你要是喜歡吶，那就留下來，往後在這兒養老。」

  拍著自己的胸膛向方老爺子展示自己精氣神足足的，大傢伙也讓林國富給逗得樂了。

  吃了早飯後，等到卓蘭芝收拾好了廚屋，大家這才出門，陪同方老爺子在下溪村里觀訪。

  因為昨天來這裡夜幕已經降臨，方老爺子他們並沒有看到整個下溪村的全貌。許多村民也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了村公所外邊的廣場上。

  雖然方老爺子也聽林國富說過下溪村的樣貌，也大致在來時路上所看見的村落做一個勾勒。

  然而，連他都沒有想到的是，映在他眼裡的下溪村，竟是如此的落後貧窮。

  黃土堆砌的老屋，村民們穿著雖能禦寒卻看著掉了色滿是補丁的舊襖。在方老爺子的映像中，這些只有在哪怕十年前的家鄉都難以再見的景象，今天卻讓他再一次的見到。

  「想不到，老班長和鄉親們的日子，過得這麼艱難。」

  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國富，心疼卻也有些愧疚般地感嘆道。倒是林國富，並沒他這般難過。

  「這些年，我們這兒已經好太多了。自從改革開放的政策下來以後，大家也都能吃飽穿暖啦。至於別的嘛，你也知道，咱這個村兒太偏僻了，鄉親們沒啥致富的路子。要不是這兩年蘭芝一家費盡精血辦了養雞場，做了批發的生意，給我們指明了一條致富路，不然這裡再過二三十年，都不會變樣。」

  望著林國富的一番感慨，方老爺子順意點頭以示。而他也望向了站在幾步外的卓蘭芝，握著林國富的手，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說來，我還得多謝謝蘭芝。要不是蘭芝做了這生意，要不是她不嫌辛苦的去了我那裡，恐怕這輩子我都再也見不著老班長了。」

  方老爺子的感謝，讓卓蘭芝也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方叔，您說這話就見外了。能親眼看到您和林叔隔了大半輩子再見，我心裡也是高興得緊。」

  點點頭，方老爺子也樂呵呵的笑了。

  隨後，在卓蘭芝的提議下，一行人去往後山卓蘭芝的雞場去。

  在看了生龍活虎般的散養雞，以及修築牢實的雞場柵欄，方老爺子忍不住讚嘆了數遍。

  而在這山腰上，俯瞰著整個下溪村的風景，卓蘭芝也不遺餘力的和他勾勒著往後數年，乃至數十年的場景。

  「方叔，就像你能看到的那些，等到明年開春前，我們村雞場合作社的鄉親建的雞棚就能投入使用了。到時候，合作社裡近三十戶的成員，大大小小如果分攤到各家各戶，咱們這個村養殖的規模，差不多能在兩萬到三萬隻雞左右，到時候一天的產蛋量也能達到上萬。社裡計劃著，等過個三五年，鄉親們手裡有些余錢以後，就在我們村外邊兒的那塊荒地用來建一座大的養雞場，到時候合作社養的雞全部統一放到那裡去養。我們也會建一家飼料廠，自產自銷。再往後推幾年，我們還會引進牛羊那些，把咱村甚至周邊的幾個村全都帶動起來，讓大家一塊兒富裕起來。」

  認真地聽著卓蘭芝關於下溪村一番長篇大論的勾勒描述，方老爺子沒有插一句話打斷她。直到她說完，方老爺子也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眺望著她所描述憧憬的下溪村未來的樣貌。

  而他的沉默，卻讓卓蘭芝有些慌了神。垂著頭弱弱地問了他一句：「方叔，是不是我說的這些讓您聽了有些不切實際？」

  她的這番話，讓方老爺子一時浮現出錯愕的表情。不過很快，他便哈哈一笑，輕手拍撫了卓蘭芝的臂膀。

  「蘭芝，你說的這些都是好的呀，我怎麼會不信你呢。我相信，只要大家和你一樣勤勞吃苦，在你的帶領下。用不了多少年，你說的那些都會成為現實的。所有人，都會過上好日子的。」

  方老爺子的一番話，讓卓蘭芝原本暗沉的情緒，轉瞬間又揚起了笑容。而她也安靜的站在了方老爺子的身旁，順著他的視線，環視山下的村子。

  在他們的腦海里，勾畫著，屬於卓蘭芝，也屬於這個大山裡的人們幸福美好的未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