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女兒的早戀

  依照卓蘭芝的安排，最終確定日期定在了三天後。三天內，但凡有哪一家願意加入合作社的，都可以到卓蘭芝的家裡在一份草擬的意向書上籤個名，算是合作社成立時最初的合作人。

  第二天的下午，在送村里一戶來簽字的夫妻倆離開後，卓蘭芝暗自舒了口氣。轉過身，回到了堂屋裡擺放的矮桌前坐了下來。

  坐在旁邊的馬志軍，將意向書遞到了卓蘭芝的跟前。

  

  「嫂子，現在村里到咱們這兒簽了名的，已經差不多有二十七八戶，占了一半兒還多了。」

  聽著馬志軍統計的數量，卓蘭芝臉上也揚起了笑容。

  「看來鄉親們還是相信咱們的，等明兒在公所把正式的合作書籤了，之後我們就幫著大家把雞棚搭好。趕在明年開春兒前把所有的工作都辦好了，到時候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了。」

  「過段時間要不要去趟縣裡的飼料廠里談談，看看明年能不能把飼料賒一些或者便宜些給我們。」

  「嗯，這個要去。行了，你和春霞先坐著歇會兒，我去給溫州那邊兒打個電話，問問林叔的情況。」

  說著，卓蘭芝眼瞅了瞅屋外的大門，在確認沒有人再來後，便起身走進了臥間。

  撥通了方家的電話，接電話的也是方書樂。兩個人相互寒暄了一番後，卓蘭芝直接切入了正題。

  「這兩天，我已經和村里大多數的鄉親簽了辦合作社的意向書。我估摸著最晚明年開春以後，我們村里各家各戶大大小小差不多能辦二三十個雞場。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應該是可以正常向你們那邊供貨了。」

  卓蘭芝一番興奮的講述，也讓電話那頭的方書樂表達了祝賀。

  「恭喜姐啦，相信在你的帶領下，你們村裡的批發生意一定能越來越好的。」

  「哈哈，謝謝書樂啦。對了，林叔現在在你們那裡怎麼樣了，過得還習慣不？」

  「挺好的呀，他們三個老戰友，除了睡覺，差不多都是沒日沒夜的黏在一起。我們這些人呀，拉也拉不開，話也插不上一句的。」

  方書樂的一番話，惹得卓蘭芝仰面大笑：「畢竟他們等現在等了幾十年，我們做後輩的，多理解理解吧。」

  卓蘭芝的一番表述，自然也是得到了方書樂的應和。

  之後，關於方老爺子他們什麼時候到卓蘭芝的家來，兩個人在電話里大致談了個時間，便掛斷了電話。

  正式簽署合作書的那一天，村裡的鄉親幾乎全都來了村公所的大門外，一一排隊簽字，領取各自簽署的合作書。

  緊隨其後的，是關於搭築雞場的工作。閒暇之餘，卓蘭芝和馬志軍夫婦都會儘可能竄訪條件相對困難的村里人家，細心傳授他們科學正確的布局。

  然而，就在家裡熱火朝天般的為合作社的事務而忙碌時，縣裡的學校打來的一通電話，讓卓蘭芝聽到了讓她無比震撼的消息。

  正在讀高二的女兒馬美華，竟然在學校里早戀了。

  當卓蘭芝馬不停蹄的趕到學校時，在高二教師辦公室里，看到了沉默無聲站在班主任辦公桌前的美華。還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男孩名叫黃韜，是美華的同班同學。在場的，還有男孩兒的父母也到了這裡。

  卓蘭芝沒有並沒有說什麼，徑直走到了女兒的身側，望著班主任姜秀珍打了個招呼。

  「老師，你好。」

  「美華媽媽來啦，來，快坐快坐。」

  姜秀珍手指著卓蘭芝身後一張空著的教師椅示意道，只是卓蘭芝並沒有選擇坐下。微笑著搖頭婉拒了老師的好意。

  「正好，兩個孩子的家長也都到了，那我就把情況大致的和你們說一下。根據同學和老師的反應呢，發現兩個孩子早戀的情況，已經大概持續了三個月的時間。今天請雙方的家長過來呢，是想請家長與學校商量一下，怎麼處理兩個孩子早戀的問題。」

  班主任的一番話，得到了雙方家長的認同點頭。

  卓蘭芝也側過臉，看了一眼身旁的美華。而班主任也繼續說了下去。

  「高中呢，可以說是孩子最為關鍵的一個階段，而高二這一年，更是最為重要的一年，這一年學到的東西，直接影響到高考的總體成績，關乎到孩子們將來讀的大學，以及他們以後的工作事業。所以，早戀這件事可馬虎不得，必須要把它處理解決。本來學校里是要給他們倆記大過處分的，是我求著校長把處分暫時壓了壓，畢竟這也影響孩子們以後的高考。」

  「姜老師，真的太感謝你了，能為孩子們考慮這麼多。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沒能教好孩子。」卓蘭芝微笑著表達謝意，同時又深深自責。

  「美華媽媽，不用謝我，誰不想著孩子們將來能有個好前途呢。反倒是我們這些做老師，沒能及時發現孩子犯錯，以至於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班主任的自我愧疚，讓卓蘭芝也有些難為情。伸手拉扯了美華的袖子。

  「美華，快和老師說句對不起，謝謝姜老師為你操這麼多心。」

  母親的囑咐，並沒有等到美華的應和。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女兒做出反應的卓蘭芝，惶然的看向了女兒。

  「娘和你說的話，你沒聽到麼？」略帶著些許的嚴肅，向美華質問。

  這時，美華才抬起了頭看母親一眼。

  從她堅定的目光中，卓蘭芝看到了抗拒。

  就在卓蘭芝和女兒相持的時候，站在那一邊那個男孩的父親也要求他向老師道歉。

  同處叛逆期的兩個孩子，選擇了一樣的無聲抗爭。

  『啪』的一聲清脆耳光，讓原本還算安靜的辦公室，變得更加寂靜。

  挨了耳光的黃韜，捂著臉瞪著自己的父親。這一眼怒視，當場讓那位父親的脾氣頓時爆發。眾目睽睽之下，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扇到了黃韜的臉上。

  「臭小子，老子和你說話沒聽到麼？我叫你和老師道歉！」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咆哮而出。

  見此情形，班主任匆忙起身，將黃韜和父親隔開了。

  「黃韜爸爸，你怎麼突然動起手來了。這件事兒，打罵是沒有用的。我們做大人的要靜下心來好好開導孩子。」

  說罷，姜秀珍便將黃韜拉到了自己身側站立，與他的父親隔了幾步。

  「這樣吧，既然雙方家長都來了。那就先由你們各自把孩子領回家，讓孩子在家裡冷靜一段時間，學校這裡我會去給他們申請請假條的。至於孩子什麼時候覆課，就看後邊兩個孩子的情況再做決定吧，怎麼樣，你們同意麼？」

  班主任的建議，只能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黃韜父親的那兩記耳光，並沒有為孩子早戀的情況給到絲毫的解決方法。反倒無形中加深了問題的複雜性。

  依照班主任的安排，卓蘭芝和黃韜父母分別將孩子接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母女倆一句交流都沒有。美華坐在母親踩踏著發出吱呀吱呀聲的自行車後。彼此揣著難以言述的心情，猶如半空中飄遊的陰雲一般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