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馬景華入伍離家

  直到臨近傍晚，馬景華才和同伴從鄉里趕回了家。

  看到家裡沒有人，馬景華便急匆匆的朝山上的雞場跑去。

  「娘，娘。」

  人未至，孩子興奮的歡樂聲已經傳到了耳邊。

  卓蘭芝站起身，張望山下跑上來的兒子，直到自己的面前。

  「景華，驗兵咋樣了，啥結果？」

  「娘，我的驗兵通過了，我可以去參軍了。」

  馬景華抑制不住的興奮，看著兒子在面前的激動萬分，卓蘭芝也欣然點頭，接過了馬景華遞給自己的通知單。

  「好，驗上了就好，咱們家，也要有一位人民解放軍了。」

  笑著點點頭，將通知單一一遞給了堂叔和堂嬸過了一眼。

  

  「景華，這上邊兒寫的是下個月十號到縣裡報到啊。」看了一眼紙單，馬志軍隨口問了一句。

  「是啊，十號到縣裡的人武部集合。我也問過那些驗兵的教官我會被分到哪裡當兵，他們也沒說清楚，只是說應該安排到湖南四川那邊兒。」

  「這麼遠！」這是卓蘭芝聽到兒子這番話，最直接的回應。

  卓蘭芝並沒有什麼地理概念，但是已經出省，而且還是西部，卓蘭芝亦是感覺到了遙遠的距離。

  然而，當她看著兒子那洋溢著幸福自豪的笑容，原本追問的言語，也被自己生生咽了回去。

  經過政審的審核與幾天的初訓後，馬景華參軍正式入伍的日子是在五月的第三個周末。

  那一天，卓蘭芝帶著幾個孩子一塊到縣城的火車站，親送馬景華入伍。

  看著一身迷彩軍服，英姿颯爽的俊朗。這一次，兒子的遠行，卓蘭芝也沉下心來，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自己的兒子。

  卓蘭芝都已經記不起，兒子是什麼時候高過自己，直到現在比自己高了近一個頭。

  「孩子，到了部隊裡，要聽首長的話，遵守紀律，知道不。家裡的事情，你就不要掛念了。」

  將馬景華胸前佩戴的紅花扶正，嘴裡還不停絮叨。

  看著母親顫顫抹淚的動作，感受著她的不舍，馬景華這個大小伙子，也在這個離別場景里，忍不住落淚。

  「娘，兒子不在家了。您老要保重，照顧好自個兒啊。」

  兒子的叮囑，讓卓蘭芝陷入一陣哽咽中，伴隨著點頭時淚水的淌過，卓蘭芝垂下頭不再言語。

  眨眼的功夫，馬景華便將母親抱進了懷裡。

  望著圍聚上來的弟妹，馬景華又向他們囑咐了一遍：「往後哥不在家，你們要聽娘的話，得了空也要幫娘做些活，知道了麼？」

  三個孩子也止不住的落淚，異口同聲向大哥承諾。

  之後，卓蘭芝沒有再說一句話。馬景華也能體會到母親的心情，幾個孩子也聊了一些輕鬆的話題。

  直到吹響了集結號，新兵們緊急集合列隊，在指導員的命令下，依次有序的上了火車後，卓蘭芝才又一次依依不捨的看著隔著車窗向他們揮手道別的兒子。

  『嗚。』長長的一聲車鳴，列車緩緩啟動。

  與大多數新兵的家人一樣，卓蘭芝和三個孩子跟隨著向前的列車奔跑相望，直至火車駛進戰前數百米的隧道里，消失不見。

  馬景華參軍後，對於卓蘭芝而言，家裡的雜務自然是忙碌了一些。

  除了家裡的活計需要忙活，卓蘭芝心裡還掛念著，就是即將迎來對於美華和姍姍來說，最為重要的中考。

  或許是因為臨考，所以兩個姑娘的壓力也有些沉重。考試前的兩天，學校里安排了學生們回家複習，一來讓學生們做一個好的休息養足精神，二來儘量減輕學生對於考試的恐懼感。

  在院子裡淘洗淨的衣裳掛在晾繩上，卓蘭芝還時不時瞟兩眼在堂屋前並坐的美華和姍姍。

  「富華，去廚屋給你姐把茶壺拎過來，給她們倒水喝。」

  在院子裡剁砍著玉米葉的馬富華，得到母親的吩咐，也沒有吭一聲，起身走進了廚屋裡去。

  將盆里的水灑在了院子裡，卓蘭芝又詢問了她們：「美華，姍姍，中午想吃啥？娘去給你們做。」

  卓蘭芝的一聲輕問，讓美華和姍姍拿的放下了書本，兩個人互視了一眼。

  考慮了一下，似乎都沒有想到什麼。

  「嬸娘，您看著作罷。天兒熱，就簡單的燒一些吃吧。」

  胡姍姍的回答，讓卓蘭芝也只能默默點了頭。

  「那富華你去地里折兩根黃瓜回來，中午拌了給你姐她們吃。娘去煮些米粥，先涼在鍋里。」

  馬富華點點頭，隨即出門去了地里。卓蘭芝，也進了廚屋將圍裙套在了身上。

  一番辛苦後，等到卓蘭芝將米粥盛到鋁鍋泡在水裡涼了後，一家人便在院子裡的陰涼處吃起了午飯。

  兩個孩子的緊張感，是卓蘭芝深深能夠感受到的。而卓蘭芝也因為自己沒能在學業上給予兩個孩子什麼幫助，感到很無奈。

  扒拉了兩口粥，給她們一一夾了塊肉：「來，多吃些肉，你們老師說了，這兩天要讓你們營養跟得上。盡情地吃，吃完了娘再給你們做。」

  馬美華的眼睛，盯著碗裡的肉，好似猶豫什麼，始終沒有動口。

  卓蘭芝也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皺著眉輕聲喚了一句：「美華，快吃啊。學習的事兒，等吃完了再去想。」

  母親的寬慰，讓美華也只能默默點頭，咬了一口。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忍不住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娘，萬一考試考砸了，咋辦？」

  女兒這一句顫抖的詢問，將她內心的掙扎展現得淋漓盡致。

  卓蘭芝自然也體會到女兒此時的心情，揚起微笑，以期讓她放鬆：「美華，你是不是對自個兒都沒有信心了。娘可是一直相信，美華和姍姍都能考上高中，將來都能考上大學的。」

  卓蘭芝的寬慰，似乎並沒有讓美華所信服。

  她覺得，自己的母親和自己話題角度都不在一起。

  「娘，我說的是萬一考不上高中，該咋辦呀。」又一次刻意強調。

  女兒這樣的詢問，也讓卓蘭芝一時陷入了平靜。

  「要是真的考不上，那就復讀，明年再考一次。」

  母親斬釘截鐵的表態，讓美華不知道怎麼作答了。而坐在一邊的胡姍姍，也放下了手裡的碗，抬起手拍撫美華的肩。

  「美華，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老師不都說了，中考的試卷沒那麼難，只要我們正常發揮，記住重要的要點，就好啦。」

  胡姍姍的一番話，也讓美華看了她一眼。

  胡姍姍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在班級里乃至整個鄉里的幾所學校里，名次都是很靠前的。而自己，卻並不能算作優秀。

  要不是平日裡放學回家後，胡姍姍都能多少為她複習一些功課，那美華是徹底會沒了信心。

  看到胡姍姍也在開導，卓蘭芝心裡也很是欣慰。

  隨即附和道：「姍姍說的沒錯，美華，別給自個兒那麼多壓力。娘相信你們，你們一定都能考上去的。」

  卓蘭芝的這番話，算是自己所能給孩子的最真的鼓勵與期盼。縱然前路不知方向，但是，熬過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卓蘭芝相信，沒有什麼是能夠阻擋每一個有心人前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