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兒子的參軍夢

  馬景華意欲參軍的念頭，在堂叔那裡，得到了無情地拷問。

  誠然如同馬志軍所說的那般，現在家裡，的確少不了他的幫襯。倘若他真的去參軍了，那不僅是家裡，還有批發的生意，都找不到適合的人來替補。

  馬景華當然也能理解家裡的境況，所以，之後他也沒有再去提過這件事兒。

  清明時節，細雨紛紛，仿佛每到這個時間，天氣總是會變得陰沉，並且都會伴著場場小雨。

  那是馬援朝離開後，一家人過得第一個清明節。

  提前幾天準備了掃墓用的東西，一大早，卓蘭芝便領著幾個孩子上了山，給孩子們的父親，自己的丈夫掃墓。

  依照從前的慣例，在老太太墳前點燃了白燭，插上了香。不一樣的，是今年多了一座新墳。

  「美華，和你大哥去把你們奶奶和爹墳上長得草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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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著竹籃里的豆腐和熟肉，卓蘭芝輕聲地向馬景華他們吩咐道。

  兩個孩子也沒有說啥，應了一聲，便各自走到一座墳邊，清理打掃墳上的雜草和枯枝。

  「嬸娘，這個是不是要一塊燒了？」

  從籃子裡取出一個木盒的胡姍姍，有些好奇地打量這個小物件。

  卓蘭芝循聲看向了她，點點頭後，輕聲吩咐道：「這個盒子最後再燒，把紙銀和黃紙拾摞拾摞，待會先燒那些。」

  雖然對小木盒感到好奇，但得到嬸娘回復的胡姍姍，也哦了一聲，隨即把竹籃拉到前邊來，將裡邊的紙銀和黃紙都拿了出來。

  在給馬援朝和老太太一一點燃香後，卓蘭芝小心的平均分配，插在了他們的墳頭上。

  靜靜地看著墳碑，良久，扶著馬援朝的墓碑蹲了下來。

  「孩子他爹，在那邊兒，過得還好不？一晃眼，你都已經走了快一年了。」

  說話的時候，卓蘭芝的眼睛，已然變得濕潤。

  「現在家裡一切都好，丹姐和林叔他們也幫著咱把雞場重新辦起來了。孩子們也聽話，景華現在也幫著家裡做事。美華和姍姍，今年也要升學考試了。志軍雖然殘了只手，也一直用心幫著家裡的生意。」

  卓蘭芝的話語裡，提到了她所能想到的每一個人。卻唯獨沒有提及到自己，或許，她相信丈夫在天之靈，即使相隔陰陽，都會一直注視著自己。

  就在馬景華對參軍這件事兒已經不再抱希望時，村支書林國富的到來，又將這件事重新提起。

  從鄉里開完會回來的林國富，興致沖沖地到村里各家走訪登記適齡青年。

  當他來到卓蘭芝家裡時，只是看到馬志軍，一個人在挑揀筐里的雞蛋。

  「志軍啊，一個人在這兒忙活吶！」

  「叔，你咋來啦。」

  林國富的到來，讓馬志軍有些意外。不過他依舊微笑著起了身，將放在牆邊的竹椅搬給了支書。

  「蘭芝他們還在山上忙活啊？」說話間，林國富接過了竹椅，在馬志軍座椅旁坐了下來。

  從廚屋提著茶壺出來的馬志軍，在注意到林國富手裡拿的一份表格後，好奇地彎下腰盯著他手裡的紙詢問道：「叔，你手裡拿的是啥呀？」

  「哦，這是登記徵兵信息的單子，今兒到鄉里開會的時候帶回來的。」

  林國富的回答，讓馬志軍心裡咯噔了一下。而他，也明白了林國富此次前來的用意。

  長嘆了一口氣，馬志軍又坐回到了竹椅上。

  「叔，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我嫂子家裡現在的情況，景華能撇下這個家，跑去參軍嘛。」

  林國富似乎並沒有聽出馬志軍話里的不情願，一臉困惑的看著他反問道：「咋了？志軍啊，別忘了咱國家可是人人都有義務參軍的，徵兵為了啥，不就是幫我們保衛國家，守護邊疆啊。我看你這意思，是不想讓景華去參軍啊。」

  林國富的反問，讓馬志軍有些發慌，連連擺手解釋自己沒有那種想法。

  林國富雖然猜疑，倒也沒有繼續追問。

  直到卓蘭芝她們從山上下來，林國富便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後邊景華的身邊去。

  「景華呀，縣裡的徵兵通知下來了。今兒我過來，是要給你登記一下，過幾天準時到鄉里去驗兵。」

  聽著林國富說明來意，馬景華也有些感到意外。

  一言未發，便將林國富手裡的紙接了過去。

  和他所料想的一樣，村子裡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大多已經登記了。

  而馬景華看了半天，愣是沒有簽名的動作。

  惹得站在一邊兒的林國富都有些作急。

  「景華，你不想去驗兵麼？我記得你小時候不經常說長大了要做一個光榮的解放軍戰士麼？」

  林國富的質問，讓馬景華惶然的抬起了頭。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母親，而母親，同時也在看著他。

  「景華。」

  「娘！」

  喚著兒子的名字，看著母親朝自己走了過來。

  卓蘭芝停在了他面前，伸手將紙拿了過去。

  雖然卓蘭芝並不能認識多少字，但是她依舊在紙上看出了，村里大多數家裡的孩子，紛紛踴躍參加驗兵的活動。

  「景華，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你也長大了，有些事兒該自己做主了。去驗兵吧，娘不反對你。」

  說著，將紙再一次遞到了兒子的手裡。

  母親的交代，讓馬景華好似等來了久候的期盼。

  隨即，向林國富討來了筆，在紙上鄭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站在一邊兒看著這一切的馬志軍夫妻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卓蘭芝已經首肯點頭。

  將山上挑下來的雞蛋撿拾收納完，幾個人也總算有了時間來歇息。

  馬景華被卓蘭芝支到了田裡去摘晚上燒的菜，在她淘完米下鍋後，終算是開了口。

  「志軍，看你憋了半天了，要是有啥想說的，就現在說吧。」

  「我沒啥說的呀，反正嫂子安排了。就算是景華去當了兵，大不了我們幾個辛苦些不就是了。」

  卓蘭芝想的沒錯，馬志軍依舊對自己的決定而耿耿於懷。

  她也很無奈，輕輕嘆氣：「唉。既然孩子想去當兵，咱這做大人的應該支持。再說了，能參軍，也是一件光榮的事兒。如果要是真的攔著，不讓孩子去，那往後孩子還不得恨我們一輩子。」

  卓蘭芝的一番話，也讓馬志軍明白了她的用意。

  至於在一邊兒燒著柴火的方春霞，也忍不住埋汰馬志軍。

  「你說你，還想那麼多幹啥。孩子想去就讓他去，大不了，咱幾個做大人的辛苦些不就好了。當兵也是臉上添光的事兒，孩子再努力些，爭取立個功。那往後回來了不也能安排工作，總比咱一輩子待在這大山裡邊兒要強。」

  妻子的埋汰，讓馬志軍聽了當場老臉一紅，略顯尷尬的模樣：「春霞，我這不也是為了嫂子考慮的。嫂子身體不好，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著他們倆爭論了起來，卓蘭芝反倒有些無語了。回過身，繼續切菜板上的菜。

  幾天後，到了驗兵的日子。一大早，馬景華便出門和村裡的同伴趕往鄉政府參加驗兵。

  雖然並不知道馬景華是否能夠通過驗兵，順利參軍。但是卓蘭芝和家裡的大人還是給了他最真切的精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