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大哥的到來

  1991年的那個六月中旬，初夏的到來，也是美華和姍姍在內的諸多初三學子迎來人生中最為關鍵的中考。

  期望著兩個孩子都能有一個好的成績，那幾天卓蘭芝起早摸黑，頓頓都會有魚肉為兩個孩子補充營養。

  「志軍，鍋里還有些菜，中午你和春霞熱了吃。」

  燒好了飯菜的卓蘭芝，走到院子裡向正忙著和馬富華砍剁玉米葉的馬志軍囑咐道。

  馬志軍抬頭看了一眼堂嫂，樂呵呵的回應道：「嫂子，你帶著這飯菜到學校去，等美華她們中午考完，不得涼了。」

  「哪裡會涼，這天兒這麼熱，我怕飯菜太熱了，她們反而吃不下。對了志軍，待會兒你上車去幫幫春霞。這兩天我也抽不出空來，就麻煩你們倆了。」

  

  「哎呀，放心吧嫂子。雞場的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們保准把雞場收拾的妥妥噹噹的。」

  聽了馬志軍的允諾，卓蘭芝也點點頭不再多說。

  回身進了廚屋，抱起布袋裝的飯盒，便匆匆推著自行車出門去了。

  等她騎車來到鄉里學校的考點，好在距離學生考試結束還有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趕到了這裡。和她一樣，從各個村子趕過來給孩子送飯的，幾乎站滿了考場的大門外。

  上午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後，考試的學子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在熙攘的人群里看到了姍姍和美華的身影，將她們喊到了樹下的自行車旁。

  「上午考的咋樣？」

  一碰頭，卓蘭芝便微笑著先問起了上午的考試。

  她的話音剛落，美華便表現出輕鬆愉悅的樣子，看起來今天，她發揮的應該還是可以。

  「上午考的語文，還不算太難。課本上的內容記牢了，倒也能應付過去的。」

  聽著美華的這番話，卓蘭芝也放鬆下來。轉過身，將車籃里掩蓋的兩瓶冰鎮飲料給她們各自遞了一瓶。

  「今兒給你們燒了紅燒肉和黃瓜炒雞蛋，出門兒的時候忘了給你們帶茶了，你們就喝飲料解解渴吧。」

  美華和姍姍也沒說什麼，開心的接過了飲料。其實相對於家裡的涼茶，她們似乎更喜歡這冰鎮的飲料。

  三個人就地而坐，看著她們端著飯盒，緩緩地扒拉米飯。卓蘭芝也沒有催促她們，天兒熱，再加上考試的緊張，自然是讓人沒什麼胃口。

  「下午考啥呀？」

  「下午考歷史和社會，還有數學。」胡姍姍輕聲回應道。

  卓蘭芝哦了一聲，再一次囑咐兩個孩子沉靜應考。

  接連緊張忙碌的兩天考試，終算是結束。

  考完試的美華和姍姍，也是如釋重負，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雖然還要等候個十來天才能知道考試的成績，但至少，卓蘭芝可以暫時放鬆下來，忙碌家裡耽擱下來的活。

  而卓蘭芝，也要收拾行李，準備幾天後趕去金華的行程。

  下午，正當大家在堂屋裡乘涼打瞌睡的時候，卓蘭芝大哥卓蘭明和他的兒子卓俊威來了家裡。

  卓蘭明的到來，讓卓蘭芝很是開心。

  「哥，今兒咋有空到我這裡來了？鎮上的雞蛋收的還順利不？」

  將大哥招呼到屋裡的竹椅上坐下，端著茶碗，便滿是好奇地問道。

  「順利，順利。這幾天我們收了大千斤的雞蛋，都收拾好了，就等你這兒安排好了，發到金華去了。」

  點點頭，在卓蘭明的旁邊坐了下來。

  「哥，你這一趟來，是有啥事兒要和我商量的嗎？」

  「是啊，就是不知道咋開口。」訕訕一笑，卓蘭明有些難為情。

  「說呀，啥事兒？」

  卓蘭芝困惑的看著他，看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等了一會兒，卓蘭明看了一眼兒子，才支支吾吾地將來意說出口：「蘭芝啊，你也曉得，我們家俊威今年也二十好幾了。早兩年，你嫂子就托人給他張羅對象。上個月，俊威和一個鄰鄉的姑娘相中了。我們家不是前兩年才修的新房嘛，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到給娃辦聘禮的錢。我和你嫂子想了很多法子，覺得還是來和你借些錢，給俊威和那姑娘把婚事兒辦了。」

  大哥的這番話，讓卓蘭芝聽了頓時喜上眉梢。當即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大侄子卓俊威。在知道自己的大侄子相親處對象準備結婚的消息，卓蘭芝還是很開心的。

  「俊威，那姑娘咋樣？你和她處的行不？」

  「姑，那姑娘人挺不錯的，善良踏實，長得也好看，我挺喜歡的。就是，現在家裡缺錢，實在擠不出錢來給我辦婚事。」

  「好，只要俊威覺得那姑娘適合，那就張羅張羅把婚結了，早些給你爹娘抱上孫子。那這樣的話，哥，俊威，給你們先拿三百塊錢，你們看行不？」

  妹妹的爽快，讓卓蘭明興奮的連連點頭。

  「那行，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到屋裡去拿錢。」

  說罷，卓蘭芝便起身進了臥間，從柜子里取出了三百元。返回堂屋遞給了自己的大哥。

  「哥，這錢你們先拿回去用著，要是不夠的話，等過兩天我從金華回來了。你們打個電話來，我再給你們送過去。」

  「行，蘭芝啊。真是太謝謝你啦。」

  激動地向妹妹表達謝意。

  卓蘭芝頓時表現的不滿的模樣，撇著嘴調侃道：「瞧你說的，咱可是親兄妹啊。俊威也是我大侄子，他要結婚了，我能不管不顧嘛。真是的。」

  在卓蘭芝的盛情挽留下，哥哥和侄子才留在了這裡吃晚飯。

  親人的到來，卓蘭芝的心裡自然是開心至極的。灶台邊忙前忙後的不亦說乎，而他的大哥，則將孩子們『趕』出了廚屋，親自為妹妹生火燒柴。

  兄妹倆倒也很久沒有這麼安心的在一塊聊天了，聊著聊著，兩個人聊到了關於馬援朝和關於卓蘭芝的未來。

  作為兄長的卓蘭明，心裡自然也是為自己的妹妹所操心。

  「蘭芝啊，援朝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男人？」

  聽到兄長的這句話，讓忙於翻炒鍋里茄子的卓蘭芝，頓時停下了動作。

  雙眼迷離的看著鍋里的炒菜，她的目光，有些呆滯，亦有些遲疑。

  卓蘭明也發現了妹妹的表情，抬頭看著她，沒有再吭聲。

  良久，卓蘭芝才又長嘆一吁：「哥，你也知道，家裡還有三個娃要供他們讀書。就這樣，誰家的男人能看上咱。」

  卓蘭芝的一番話，算是委婉回絕了兄長對她的建議。

  卓蘭明似乎也能猜想到妹妹的心思，暫且不說家裡的幾個孩子，更為重要的是，馬援朝去世的日子並不長久，在卓蘭芝的心裡，對亡夫，依舊有著很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