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瀕臨絕望

  臨近傍晚降臨的大雨，眾人漸漸下山返回了家。

  然而卓蘭芝，卻沒有任何反應，一個人在山上淋了近一個小時的大雨。

  在卓蘭芝家裡躲雨的許多村民，無可奈何地望著山上卓蘭芝的背影。

  「支書，蘭芝這樣子在山上淋著，也不是個事兒啊。萬一著了寒，身子還不得壞了。」

  村裡的馬國秀擔憂的向站在堂屋前的林國富支吾道。

  林國富也很是無奈，捂著紗布包裹的額頭，重重嘆了聲氣：「唉，就由著她一個人在那靜一會兒吧。」

  沒人知道獨自待在山上的卓蘭芝，心裡的情緒是怎樣變化的。

  等到大雨平息，眾人仍舊不見卓蘭芝下山，林國富吩咐了幾個村民上山去接她，大家這才發現卓蘭芝早已經暈了過去。

  大家合力將她背下了山，當天夜裡，卓蘭芝便發起了高燒，神志不清的她，嘴裡依舊念叨著已經燒成灰燼的雞場。

  

  望著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卓蘭芝，待在屋裡的方春霞和幾個孩子，都是很失落的樣子。

  許多村民也在回家吃了晚飯後，又來到了卓蘭芝的家裡。

  這場大火，可以說是下溪村有史以來所經歷的最大一場山火。村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件，自然也是讓大家不得不認真對待。

  「春霞，援朝他們還沒有電話打回來嗎？」

  坐在門前竹椅上的林國富忍不住向坐在床邊的方春霞詢問道，只可惜，邊抹淚邊搖頭的方春霞，並沒有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往常，大哥和志軍每天都會打個電話回來。可是今兒就奇怪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接到他們打回來的電話。」

  「唉，家裡出了這麼檔子事兒，你們兩個家裡男人卻都不在家。」

  林國富本想發兩句牢騷，卻被身邊的秋芬嫂搗鼓了一下他的肚子。

  「行了，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上嘴。現在要緊的是蘭芝的身子，她的燒可是還沒退呢。」

  林國富回過頭瞟了一眼老伴兒，也只好暫時閉上了嘴。

  「那雞場是嫂子花了幾年功夫才辦起來的，這轉眼之間啥都沒剩了，這往後，該咋辦吶。」

  說到傷心處，方春霞又是忍不住抹淚。

  雖然在場的村民對於她們的遭遇很是同情，只不過事已至此，除了勇敢面對，已然沒有任何辦法。

  「明兒一早，大家幫著上山拾摞拾摞，看看能不能挽回點損失。」

  實在沒辦法的辦法，大家也只能儘可能幫助卓蘭芝一家一點忙。

  馬援朝他們歸來的日子，是在大火燃燒後的第三天下午。

  隔天打回來的電話里，在方春霞的口中得知家裡發生的變故以及卓蘭芝臥病不起的消息，他們就以最快的方式趕回了家裡。

  回到家裡時，卓蘭芝依舊虛弱的躺在床上。雖然鄉里的赤腳醫生馮國根這兩天都有來為卓蘭芝治病，但是能治得好她的高燒，卻治不了她灰暗的心境。

  「蘭芝。」

  回到家，進了屋的馬援朝，看到面色蒼白，虛弱無力的妻子，淚如泉湧。撲通跪在了地上，握起卓蘭芝的左手。

  睜開眼看了丈夫一眼，卓蘭芝有些說不出話來，不過眼角溢出的淚水，顯示著她內心的激動悲殤。

  「蘭芝，我回來了。」

  「沒了，全都燒完了，孩子他爹，咱的心血就這麼沒了。」

  說著，卓蘭芝緊緊地握住丈夫的手，將額頭貼在了他的手背哭泣。

  馬援朝直起身，將妻子攬緊了懷裡。

  「我對不起你啊，孩子他爹，更對不住丹姐，我辜負了丹姐為咱做的一切努力啊。」

  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卓蘭芝深深地自責著。

  即使臥病在床，即使沒能挽救慘遭焚毀的雞場，卓蘭芝仍舊將所有的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

  「別哭了，沒了咱們重新來過，用不了多久，一切都還會有的。」

  馬援朝忍受著心裡的難過，儘可能安慰著自己的妻子。房間裡的眾人，也安靜的看著卓蘭芝夫妻倆，沒有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心情有些緩和下來的卓蘭芝，先和方春霞問了一句：「春霞，這件事兒和丹姐說了麼？」

  「還沒呢。」方春霞搖搖頭。

  「好，暫時先不要告訴丹姐，我怕她聽了這消息會受不了這打擊。孩子他爹，這兩天你去一趟丹姐家，看看丹姐去吧。」

  「好，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丹姐那兒。」

  應允著妻子的要求，同時又將她安穩的放下。

  沉思了片刻，馬援朝將屋子裡的人都叫到了跟前。

  「志軍，春霞，這兩天你們就先把雞場收拾收拾，能用的都先留下來。」

  「知道了哥。」

  馬志軍夫妻倆點頭應承下來，馬援朝又將目光轉向了幾個孩子。

  「美華，姍姍，這幾天你們多照顧著些你們娘。景華，明兒和我去一趟你丹姨家，然後跟我繼續去收雞蛋。」

  幾個孩子唯唯諾諾的點頭，家裡出了這麼大件事兒，他們也都老實了許多。尤其是大兒子馬景華，至少暫時不敢像之前那麼任意耍脾氣了。

  躺在床上的卓蘭芝，看到丈夫沉著冷靜的安排著家人各司其職，心裡也稍稍安穩了許多。

  只不過，雖然一家人刻意隱瞞雞場發生的意外，但是在經過了兩批的雞蛋批發出去，心細的王曉丹依舊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電話里卓蘭芝她們刻意隱瞞的行為，讓王曉丹心生疑惑。因為身體原因不能遠行，王曉丹只能囑託鄉公所上班的表弟張新國親自倒了下溪村一趟。

  張新國到來後，自然再也不能隱瞞。

  將他請到家裡，卓蘭芝和一家人愧疚的向他和王曉丹表達了歉意。

  「小張啊，你也別怪蘭芝，蘭芝不想告訴丹姐，也是因為擔心丹姐現在的身體，怕她受不了這刺激。」

  張新國明白這裡面卓蘭芝等人的苦心，不過，他也是聽了面滿愁容：「唉，這件事兒，嫂子遲早會知道的。我現在想的是，蘭芝姐，援朝哥，你們打算接下去咋辦？畢竟沒有你們這雞場的收入做墊資，後邊批發生意肯定要出問題的。」

  張新國所提到的這個問題，卓蘭芝他們自然是早就想到了，現在的他們也處於煎熬中，苦苦支撐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