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多事之秋

  王曉丹癌症復發的消息，除了止不住的淚水，卓蘭芝的心裡，更有無盡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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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馬援朝他們從金華回來，一家人坐在院子裡的矮桌前吃晚飯時，卓蘭芝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剛聽到這個讓人意外的消息，任憑是誰，恐怕都難以接受。

  馬援朝更是叼著筷子，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妻子。「蘭芝，丹姐真的得了那病嘛？」

  「難不成我現在無聊到拿丹姐來和你開玩笑了嘛。」

  翻了個白眼，只是，卓蘭芝的臉上依舊掛著憂傷。

  其實馬援朝的意思並不是懷疑妻子的話，而是這個消息太讓他震驚，低垂下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唉，丹姐人那麼好，咋會變成這樣呢！要是照你這麼說，那丹姐的日子不是不多了麼。」

  「醫生說，大概還有三五個月的時間。」

  卓蘭芝的回答，讓馬援朝一時無語。忽然的，一家人都沉寂地沒有了動靜。

  良久，沒吃幾口飯的卓蘭芝，將碗筷放在了桌子上。

  「我想過了，這兩天先湊些錢給丹姐送過去，她現在治病要花錢。」

  聽到卓蘭芝這麼說，坐在一旁的方春霞也停止夾菜，將目光投向堂嫂：「嫂子，咱現在能拿出多少錢？丹姐的病，肯定不是一點就夠啊。」

  「嗯，我曉得。你們不在的這兩天我也合計了一下，我想先湊個一千塊錢給丹姐送過去吧。後邊兒不夠的，咱在想辦法。」

  「我和志軍也湊一些，到時候嫂子一塊帶過去吧。」

  方春霞說完這話，雖是讓卓蘭芝倍為感動，但是她考慮再三，婉拒了方春霞的心意。

  「春霞，你和志軍家裡的屋還沒建好，總不能建了一半就擱在那兒。暫時就先不要拿錢出來了，等往後如果需要在和你們說罷。」

  說完，卓蘭芝將自己的碗筷端到灶台放下後，一個人又去了山上。

  沒有人知道，站在雞群圍繞的那棵樹下，卓蘭芝的心裡在想什麼，也無妨體會到她的心情。

  過了兩天，卓蘭芝和馬援朝一塊親自去了王曉丹的家裡，為她送去了湊集到的一千塊錢。

  王曉丹本意並不想接受，但拗不過卓蘭芝的堅決。

  然而，誰都沒有料想到的是，對於卓蘭芝，以及這個家而言，還有一場更大的危機在等待著他們。這場危機，改變的不僅僅是卓蘭芝和這個家，它更是波及到了周圍的每一個人，無一倖免。

  那是九十年代開頭之年暑假的一個夜晚，那一晚的午夜，剛剛入睡的卓蘭芝，聽到家門口傳來秋芬嫂的急喚聲。

  「蘭芝，援朝，蘭芝。」

  聞聲起榻的卓蘭芝，急忙地連屋裡的燈都沒有點亮，便穿著拖鞋開門而去。

  「姨，你這是咋了？咋大半夜來我們這兒了？」

  「蘭芝，你快跟我去家裡，你叔他摔著了，剛剛搬東西摔著了。」

  「啥？」

  卓蘭芝還沒反應過來，便讓心急如焚的秋芬嫂拽著她的手朝家裡折回而去。

  緊跟著起床的馬援朝看到秋芬嫂和妻子消失在夜幕中，也急急忙跑回屋子拿了手電追了上去。

  直到支書家裡，卓蘭芝才明白，原來林國富本想下了床到櫥櫃去拿他的紅花油擦拭身體。可是因為沒有開燈而視線黑暗，一個不小心，林國富踩到了地上放置的蚊香盤。驚叫了一聲後，便朝地上摔去。

  「叔，叔！」

  搖著磕破腦袋不停淌血並已然昏迷的林國富，等到馬援朝跟著進了屋，卓蘭芝才和他一道將林國富抬到了床上。

  「不行吶，叔傷的太嚴重了，得趕緊到鄉上的醫院去。孩子他爹，你趕緊去叫志軍，咱一塊送叔去醫院。」

  「好，我這就去喊志軍。」

  等到馬援朝將堂弟找來，卓蘭芝也簡單的為林國富包紮了磕破的地方，隨即便和兄弟二人，騎了兩輛三輪在灰暗的夜幕下由山道趕去鄉里的醫院。

  在給林國富處理好傷口，天已經大亮。

  「醫生，我們支書啥時候能醒啊？」

  「這個暫時還說不清楚，依照病人目前的狀況，應當是腦部受到較大的衝擊創傷。我建議你們最好把病人帶到縣裡醫院拍個腦部CT，到時候才能作出判斷。」

  醫生的一番話，並沒能給出大家的答案。

  卓蘭芝心有疑慮的走到了醫生面前：「大夫，林叔的傷情是不是有些嚴重？」

  醫生推了推眼鏡，望著走到跟前來的卓蘭芝：「這個要等你們到縣裡CT拍出來以後才能確定。你們呢也不要想的太糟糕，放寬心。」

  聽了醫生這麼說，卓蘭芝也不好再多問。

  倒是站在一旁抹著淚，抓著衣角的秋芬嫂，無不自責的將這一切說做自己的過錯：「要是當時我開了燈，要是我下床去幫他拿藥水，老頭子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姨，現在就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走吧，趕緊到縣裡給數拍片兒。志軍，來，給我把叔扶起來。」

  說著，馬援朝走到了床邊，等到馬志軍將支書扶起背在身上後，幾個人又匆匆忙趕往縣裡的醫院。

  到了縣城醫院，等到林國富的檢查報告下來後，大家才緩了口氣。

  林國富只是額頭撞傷，腦部並沒有出現淤血的現象，只是額頭腫了個大大的包，而且也在當天下午便醒了。

  醒來的林國富，捂著頭包痛苦的哀嚎了一聲：「哎喲喂，我這頭咋這麼疼啊。」

  有些斷了片的林國富，似乎已經忘了昨晚自己摔跤的事情。

  秋芬嫂雖是看著心疼，不過這會兒老頭子安然醒來，她又像平日裡那樣的語氣和他說明大家連夜輾轉鄉醫院和縣城醫院救治他。

  現在陪在他身邊的只剩秋芬嫂和卓蘭芝兩個人，至於馬援朝兄弟倆則是在將他送到這裡拍了CT後，確認沒有大礙就趕回村里照料雞場去了。

  與秋芬嫂一塊走上前站在他身旁的卓蘭芝，陰沉個臉：「叔，你都忘了晚上自個磕到柜子上了嘛。真是的，您都一把年紀了，咋還這麼不小心啊。」

  被卓蘭芝這麼一頓數落，林國富也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卓蘭芝心裡卻也心疼他，畢竟已經年過七旬的林國富，沒有子女和老伴兒相依為命。

  想了想，無奈地拍撫著林國富的肩膀。

  「醫生說了，讓您留在醫院觀察兩天，要是沒啥問題就可以出院了。這兩天，我和姨在這照看您。叔，往後可千萬別再這樣了。」

  「好好，往後我會注意了。」訕訕一笑，點著頭連連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