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奔喪

  第二天，卓蘭芝一早就去了林國富家裡，說明了來意。

  

  聽了卓蘭芝的一番解釋，林國富也沒有推辭，帶她去了村公所。

  「餵？你好。」

  電話那頭接通後，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只是沒等那頭說完，卓蘭芝便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她。「餵你好同志，麻煩請問一下鄉公所的小張同志在麼？」

  「小張這兩天請假了，暫時不在這裡。」

  卓蘭芝的心裡不由緊張：「小張有沒有說啥時候回來啊？」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他家裡親人過世了，估摸著這幾天要忙著辦喪事。」

  聽到這樣的答覆，卓蘭芝瞬間沉入死一般的寂靜中。良久，都沒有反應。

  估摸著電話那頭的人也發覺到了一些，連連詢問卓蘭芝是否有什麼急事。

  抿抿唇，咽了咽口水，卓蘭芝終於無力般的說道。「沒有了，沒有了，謝謝你了。」

  說完，卓蘭芝便掛斷了電話。

  站在她身邊的林國富，一臉疑惑的看著卓蘭芝。

  「蘭芝，電話那頭咋說呀？」

  還沒有放下話筒，淚水就已在眼裡打轉，當她側過臉看向林國富的時候，淚水終是淌了下來。

  「叔，電話那頭說小張家裡親人走了，小張這兩天在家裡幫忙辦喪事。」

  「難道是偉陽走了麼？」

  「我也沒聽清楚，不過，現在看來杜哥應該是走了。」

  卓蘭芝忍不住悲傷，抹著淚水哽語道。

  林國富聽了這個消息，也只能搖頭長嘆。

  「唉，咋會出了這麼檔子事兒。」

  雖然卓蘭芝並不完全確信小張去世的親人是否會是杜偉陽，但是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只有這個可能最大。

  沮喪地回了家，魂不守舍的守了一天。

  等到晚上馬援朝他們從臨鎮的集市回來後，卓蘭芝向他們說出了自己打算親自去趟杜村，以確認杜哥的狀況。如果這一切是真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那麼自己更要去弔唁杜哥丹姐一家。

  第二天臨近晌午，當卓蘭芝和馬援朝來到杜村時，終是見到了他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

  直到他們來到丹姐家裡，他們才知道，原來在杜偉陽出車禍的當天下午，丹姐就買了最早一班車次的火車去了金華。

  杜偉陽的遺體第二天就已經接了回來，因為家中辦喪，所以這幾天王曉丹也暫時停了店裡的生意。卓蘭芝夫婦的到來，讓王曉丹意外之餘，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望著王曉丹憔悴的臉色，早已淌干淚水的雙眼，布滿血絲。

  「丹姐，你要節哀啊。」

  心疼的握起王曉丹的手，相勸她節哀的卓蘭芝，自個兒卻忍不住擦拭眼淚。

  「我都想不到你們會來，蘭芝，援朝，你們先到院兒里歇著，等到晌午吃飯的時候我再招呼你們。」

  「好，我和援朝先去外邊兒。丹姐，你這裡要是有啥要幫忙的，儘管吱個聲。」

  點點頭，王曉丹表達了謝意後，卓蘭芝和馬援朝也走到院子裡，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素縞懸掛，想著王曉丹孤兒寡母的境遇，卓蘭芝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馬援朝雖然也是難過，但還是盡力安慰自己的妻子。

  沒過多久，小張從外進了院子來，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卓蘭芝夫妻倆。卓蘭芝本想喊他過來，是馬援朝攔住了她。

  而小張到了王曉丹那裡，也在王曉丹的示意下，拎著茶壺和杯子，轉身到了卓蘭芝這邊來。

  「蘭芝姐，援朝哥，你們來了。」

  「我們倆也是剛到不久。」卓蘭芝微笑著起身相迎。

  小張點頭以作回應，為兩個人斟倒茶水。「表嫂這裡照應不開，要是哪裡怠慢了你們，還請你們不要介意啊。」

  「小張，你這是說的啥話。杜哥和丹姐對我們家有恩，就算再怎麼樣，我和孩子他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你要多勸勸丹姐，讓她務必照顧好自個兒啊。」

  「會的，會的。蘭芝姐，剛剛表嫂讓我過來問你們，前兩天你們家的雞蛋有沒有拉到鄉里去？」

  「嗯，孩子他爹和志軍夫妻倆一塊去的。那天沒看著丹姐他們，從隔壁的小店那裡才知道，杜哥在金華那邊兒出了意外。」

  卓蘭芝向小張講述了這兩天馬援朝領著馬志軍夫妻倆奔跑各個鄉鎮集市販賣雞蛋的事，小張聽了雖是無奈，卻也無能為力。

  小張將視線轉向了堂廳里跪著的表嫂那裡，長長嘆了一口氣。

  「表哥過世的事情，都還沒告訴姑母她老人家。」

  「老太太現在在哪裡？」原本想要喝口茶的卓蘭芝，聽到小張這一說，又放下了杯子。

  「在我大表哥家裡住著，本來他們兄弟倆是輪流照顧姑母三個月的。這眼瞅著就要到日子了，家裡人都還不知道怎麼和姑母說這件事兒。生怕她老人家受不了這打擊，再出事兒。」

  小張這番話，讓卓蘭芝和馬援朝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他們心裡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打擊，更讓人痛苦的。雖然隱瞞也是為了老人家好，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老人家終究會知道的。

  「蘭芝姐，援朝哥，我說句話，你們聽了可不要生我氣啊。」

  「有話你就說，咱都是老熟人了，有啥生不生氣的。」

  「蘭芝姐，援朝哥。你們也看到了，表哥這麼一走，這個家也算是垮了一半了。往後表嫂一個人不僅僅要照顧家裡的老小，只怕店裡的事兒也照應不過來了。這兩天我和家裡人商量了一下，姑母以後就住在大表哥家裡，讓表嫂不要再做批發的生意了。用攢下的錢在鄉里開個糧油店，夠家裡花銷就好了。」

  小張的這番話，本意是為了王曉丹好，不讓她一個人太辛苦，專心在家照養孩子。畢竟要是仍舊還做批發雞蛋的生意，不僅會累壞身體，甚至連孩子都照顧不好。

  至於小張會和卓蘭芝說這些，卓蘭芝自然也是明白，就是以後家裡的雞蛋，需要他們自己去生產銷售了。

  沉默了片刻，卓蘭芝終是開口向小張做出了回應。

  「小張，你說的我都懂。我們家會自個兒想法子的，到時候你和丹姐說，叫她不用擔心我們。」

  「好，蘭芝姐，謝謝你能理解表嫂的難處。」

  又聊了幾句，小張便起身去忙活了。

  而坐在原地的卓蘭芝和馬援朝，心裡自然有些惆悵。

  當下所面臨的境況，卻也只能讓他們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