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各懷異志

2024-06-11 02:06:05 作者: 隨便老哥

  劉岱在漢室宗親之中,算是絕對掛尾車的。

  如果不把族譜翻到冒火星子的地步,可能很難將他和某一位皇帝的兒子連成一脈。

  請記住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呂布在考慮要不要認這個爹的時候,他率先考慮到了這一點。

  這雖然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問題,可想過之後,卻發現,沒什麼用。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而且還背叛了朝廷的宗室,能有什麼用?

  唯獨對他有益處的大概就是,劉岱在兗州的人脈和兵馬。

  而他,要當兗州牧。

  「孩兒見過大人。」呂布很乾脆,頭一甩這個爹他就認下了,「只是孩兒如今重傷在身,不便下榻,還請大人見諒,待我痊癒,必當親奉酒水以敬大人。」

  劉岱大悅,連忙走到榻邊,摁住了呂布雙手,「好說,好說,這都好說。」

  「有我兒在,退朝廷之兵,必將不在話下!」

  呂布稍顯不太自然的抓了抓耳垂,他想起了他的上一個義父,丁原。

  那人其實挺好的,就是太古板了,難成大事。

  鮑信這個見證者,坐在一旁,渾身上下是哪哪都尷尬。

  劉岱提前什麼話也沒說,不聲不響的,進門直接就認義子。

  這擱誰受得了?

  終於,他熬到這一對新鮮熱乎的父子敘完父子情了,立馬抓住機會說道:「曹洪派出去的斥候我們沒能攔住,朝廷兵馬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殺到東陽城,我們還是議一議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皇帝震怒之下,這一戰恐怕並不好打。」

  鮑信兩句話,瞬間讓幾近熱淚盈眶的劉岱回到了現實,「朝廷最近的兵馬其實是單父,但中間隔了魯與任城二國,調兵反而會比較困難。從濟北郡南下的兵馬,我們倒是可以節節抵禦,先消耗其糧草。」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朝廷兵馬似乎都極少攜帶大量糧草。這是我們最好的突破口,我們可以讓泰山郡變成泥潭,將他們困死在這裡。」

  為什麼朝廷兵馬極少攜帶糧草,這個事,呂布倒是很清楚。

  他解釋道,「當今皇帝似乎對世族有些偏見,認為世族與民奪利,壓榨了百姓。所以每至一地,必會以觸犯律令為由,懲處大量世族門閥,朝廷兵馬因為也就可以實現就地補充糧草。」

  「而且,朝廷一改以往的作戰方式,他們攻城掠地的速度很快。你們可知道,曹孟德攻打被我占據的扶溝城用了多久?」

  「多久?」劉岱有些好奇的問道。

  呂布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天?不可能吧,你親自御守的城池,怎麼會在短短的一天內就被攻破?」鮑信腦袋晃得跟那撥浪鼓似的,他總覺的呂布有些故意誇大。

  「一個時辰!」呂布說道,「其實還不到,此事是我親身經歷的。當時,我也被打的有些不知方向,戰事剛剛開始,他們的將士就跟猴子一樣,口銜長刀,動作整齊又迅速的已經登上了城頭,轉眼間攻城戰就變成了城頭混戰。」

  「當時程仲德也在城頭,我就與他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已經登城了。」

  「如此迅捷的攻城速度,並不是偶然,而是朝廷自雒陽出兵之後的正常作戰手段,聽聞陳留城破的也很快。那些縣域小城,更是難擋朝廷的一合之擊。」

  「所以他們並不需要準備大量的糧草,做長久麾戰的準備。」

  鮑信半信半疑。

  他依舊還是覺得呂布這就是故意誇大朝廷的戰功,好凸顯自己的分量。

  為以後的在兗州立足做準備。

  劉岱卻已是信了,「王肱是一個兵都沒有給我帶回來,可見朝廷的厲害之處。真是想不到,朝廷這間房子都已經破成了這個樣子,竟然還能練出如此一支強軍,實難想像。」

  「這就是背水一戰!」鮑信說道,「當今皇帝雖無道,但盧植、皇甫嵩等人皆是有識之士,天下之局已然如此,也唯有戰爭才能解決。」

  「但,朝廷若一直用這樣的戰術,我倒反而覺得不足為懼,只需截斷他們的糧草,將足以朝廷兵馬摁在泰山郡這座泥潭裡,令他們分身乏術。只要斷了糧草,再兇悍的兵馬也會像曹洪一樣,只能呆在東陽城等死。」

  劉岱搖著頭在原地踱了幾步,說道:「不能如此理所當然的去想,曹洪的前車之鑑簡直就是明明白白的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如何能不知曉?曹洪之所以兵困東陽城,就是因為被我們阻斷了道路,大軍無糧才成了那般樣子。」

  「短短數日的糧草,稍微跟我們周旋上幾日,他就會落入挨餓的境地。一旦如此,不管領軍之將是誰,也都不敢再貿然動兵了。這樣簡單的事情,朝廷豈會想不到?」

  鮑信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說道:「話雖如此,但朝廷一定不會捨棄他們最擅長的打法,就如同武安君白起一定不會捨棄他最為擅長的野戰一樣。」

  「我現在懷疑,朝廷會大軍齊動,將整個戰線向東推移。只要縮短各部兵馬之間的距離,他們不但能守望相助,施展他們最為擅長的打法,也能讓我們無計可施。」

  鮑信話音剛落,呂布就神色凝重的說道:「朝廷一定會這麼做的!」

  「這是什麼意思?」劉岱驚疑問道。

  「義父,你們應該知道朝廷對董卓殘部之戰,但興許並不清楚其中的細節。那一戰朝廷就是這麼大的。」呂布說道:「當時皇甫嵩屯長安,我與義……執金吾丁原在左馮翔,朝廷有派遣使者,說服了馬騰、韓遂,令他們出兵的堵住了董卓殘部向西逃竄的道路。」

  「當時,我們三支兵馬,圍成了一個品字形,不但能做到及時互相幫助,又能隨意在任何一個方向截住董卓叛軍。但最令人感到驚奇的是,朝廷為了糧道的安全,令車騎將軍何苗率部盪清了從雒陽自長安一帶幾乎所有的山賊。」

  「聽聞朝廷當時好像還派人去益州試圖說服劉焉出兵,但似乎被劉焉拒絕了,還是裝了個不知道,這個我具體不太清楚。但反正就是因為此事之後,皇帝對劉焉就記恨上了。」

  「善用奇兵,步步為營,這才是朝廷真正的一貫打法。」

  「這一次朝廷之所以僅派遣曹洪率軍五千便來攻打泰山郡,我覺得應該是皇帝輕敵了。」

  「但這樣的錯誤,肯定不會有第二次。皇帝身邊有荀氏叔侄二人,善用奇謀。」

  鮑信有些坐不住了,他左右不安的晃動著身子,有些焦躁的說道:「朝廷在攻打山陽、陳留之時,可就是這樣的打法。毫無疑問,這才是實實在在的真相。」

  「若是如此,我們該當如何?」

  劉岱輕哼了一聲,「那我們就用迂迴戰術,牽著他們遛彎子,再伺機以險地制他們。」

  「用水淹,用火攻,我們也用速戰速決的打法!」

  「奉先方才就已經說過了,我們不能再一味的去堅守,這已經是一條行不通的路。」

  呂布點了點頭,「朝廷的攻城速度太快了,我們確實不宜堅守。」

  「此事需從長商議。」鮑信依舊還是有些舉棋不定。

  呂布的一番話聽在他的耳中簡直像是夢魘一樣,讓他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管朝廷接下來怎麼打,他們的首要目標,必然還是東陽城。」呂布說道。

  鮑信看向了劉岱,「劉刺史不妨再請教一下程仲德?」

  「讓我再去將他的妻妾老小全抓了?這是不是不太厚道?」劉岱轉身反問道。

  鮑信不以為然的說道:「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可以有後面的無數次,無礙的。」

  劉岱只是稍加思索便答應了下來,程昱一人的見識,確實賽過他們幾人。

  與其苦思窮計,還不如請教賢良。

  雖然擄人妻女這種事不太厚道,但已經幹過一次了,何妨再多干幾次?

  ……

  與袁術在魯陽相爭不下的孫堅,不得不暫時屯兵潁川,暫居孔伷籬下。

  寄人籬下這種事情,時間短暫尚可。

  可時間一久,再好的關係都會出現裂縫。

  這一日,孫堅帶人再度在陳留與潁川邊界上轉悠了一圈回來後,對左右說道:「陳留今歲必是一個大豐收,天下皆傳當今皇帝昏聵無道,殘暴不仁,可我觀陳留和潁川兩地,簡直是天壤之別。」

  「陳留百姓已各歸其家,正在賣力的飼弄田野。可看看潁川,百姓的臉上都帶著驚慌失措,這是何故?」

  長史公仇稱說道:「將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天下混沌至此,哪還有什麼真真假假呢?真的可能是假的,假的也有可能是真的,已經很難分辨了。」

  孫堅端起陶瓮,咕咚咕咚喝了半瓮涼水,惆悵且苦惱的說道:「我等是為勤王而來,但袁術心懷異志,孔伷也是隔岸觀火。這些地方刺史,封疆大吏,現在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朝廷的臣子,都開始將自己當做這些地方真正的主人了。」

  「當今陛下又傳言如此昏聵無道,我真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去往何方了?」

  公仇稱說道:「卑職還是建議將軍率軍回返江東,暫時觀望天下局勢。」

  「現在天下的局勢,看起來就像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打群架,若不打到一定的程度,誰也不知道誰才會是那個最後的贏家。卑職知道將軍乃是真正的忠義之士,心中有國家。」

  「可將軍您現在也看的清清楚楚的了,朝廷真正掌控之地僅有那可憐巴巴的數郡之地,就連這挨在京都邊上的潁川都不遵王令,陽奉陰違。僅憑將軍一人之力,如何能扭轉眼下之局呢?」

  孫堅搖頭道,「可我們千里迢迢而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

  「而且若最後勝的是朝廷,那我這樣做就是亂臣賊子,哪怕是回去,我也應該是領著朝廷的敕命回去。」

  公仇稱卻說道:「可將軍您一旦與朝廷取得聯繫,皇帝必不會再放您回去的。」

  「朝廷此時正與劉岱、袁紹戰做一團,正是用人之時,豈會讓將軍回返江東?」

  這番話,讓孫堅忽然想起了朝廷此前的一道徵辟旨意。

  「與我長子策關係莫逆的周瑜,年不過二十,卻也被朝廷征為校尉,而且詔令極其嚴苛,對拒絕服從徵辟之人的懲處,幾乎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確實可以看出朝廷無人可用到了什麼地步。」孫堅感嘆道。

  周瑜的徵辟是被他給攔下來了,至於詔書中所提及的那些後果,以後再說。

  一代帝王說一代話,現在的嚴苛後果,到了以後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卑職以為將軍現在脫身,是最恰當的時候。實在不行,可以其他理由搪塞過去。」公仇稱建議道。

  孫堅搖擺不定的內心,也漸漸有了方向,「我阿母年事已高,我確實也該回去侍奉左右了。但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身為漢臣,既然已經率兵到了此地,應該幫朝廷先打一架。」

  說來說去,又繞回到了剛開始的話題。

  公仇稱一臉無奈的看著,只好說道:「聽聞朝廷在泰山郡似乎吃了不小的虧,將軍可以率軍馳援。」

  「好,那就這麼定了。」孫堅爽快說道。

  有始有終,善始善終。

  他並不喜歡千里迢迢來一趟,卻什麼也做不了的結果。

  因為周瑜被朝廷徵辟之事,他和孫堅的兩個兒子孫策、孫權皆在軍中。

  但他們這三個少年,只是跟著前來,並沒有任何的具體差事。

  當大軍開拔,朝著泰山郡而去的時候。

  三個少年也坐在牛車上,一同前往。

  雖然在今年不過十六歲,但孫策已經有了超越一般成人的個頭,且身體結實,恍若一頭小牛犢子,他一個人的塊頭就賽過了周瑜與孫權兩個人加起來的。

  「公瑾,我父親看來還是選擇了幫助朝廷,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夠勸一勸?」孫策有些苦惱的說道,在和周瑜商談過之後,他就把周瑜的一些話非常信服的記在了心裡。

  漢室江山已經無力回天,現在幫助朝廷,並不是一個有遠見的選擇。

  這是周瑜當初跟他說的,他記得清清楚楚的。

  周瑜躺在鋪滿乾草的牛車裡,瘦小的身體幾乎被乾草完全掩埋,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啊。我原本也以為我好像看清楚了,可我現在發現我也亂了。」

  孫策輕輕一巴掌拍在了周瑜的腦門上,說道:「你能不能說一些我能聽明白的話?」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