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自守之賊
2024-06-11 02:05:20
作者: 隨便老哥
面見皇帝後,張濟憤怒的找到了還在城裡挑燈找人的袁遺,二話不說就是一通成年老王八拳,直打的袁遺鼻青臉腫這才罷手。
「老東西,我看你是真想找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張濟憤怒罵道。
袁遺痛在身上,冤在心中 ,叫苦不低的喊道,「將軍,我真的找的已經很盡心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實在是梁王太能藏了,這城內可能藏身的地步,卑職都幾乎挖地三尺的找過了,真沒找到人。」
「況且,卑職的小命此刻就在將軍手中,卑職怎敢故意糊弄?和卑職自己的小命相比,梁王根本就不算什麼!」
余怒未消的張濟又踹了兩腳袁遺,威脅道:「你最好給我老實一些,陛下說可能城內有密道,給我好好找找。原本應該是你想到的事,現在卻被陛下提了出來,害的勞資丟了大臉。」
「等明天天亮,你要是找不出個所以然,勞資就把你掛在城牆上風乾!」
袁遺聽到皇帝竟然親臨了單父城,心中更是發苦。
他這條小命,現在真不是一般的懸。
怎麼悄無聲息的,皇帝就來了呢!
哪裡還敢廢話,袁遺連連應聲,帶著張濟帳下的親兵,就繼續挑燈找人。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人和密道,他在今天晚上必須得找見一樣。
……
劉辯躺在燈火朦朧的軟榻上,聽完趙野的稟報,臉上終於帶上了一絲笑意。
「段煨與張濟二人看來的確是回心轉意了,明日論功行賞,讓荀攸給西涼軍的將士,多發一個月的軍餉。」劉辯心情一好,就直接發錢。
京畿糧食雖然吃到了頭,但金銀錢幣儲量尚豐。
這一路行來,他也趁機發了點幾個億的小財。
給幾千大軍多發一個月的軍餉,不過是點不起眼的零頭。
「唯!」趙野應了一聲,勸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就寢了。」
劉辯點了點頭,但早就醞釀著睡覺的他,其實並沒有絲毫的睡意。
離宮已經有些時日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唐姬與瓊姑。
也不知道她們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
在那座深宮裡,何太后就像是一個躲也躲不開,饒又繞不過去的夢魘。
劉辯生母這個護身符實在是有些強悍,讓即便是該換了身份的劉辯也不敢輕舉妄動。
「派去宮裡的人還沒有回來?」劉辯呢喃般問道。
剛剛打了個盹的趙野立馬清醒,回道:「回陛下,昨日間才派出去的,這一來一回少說也需要四天的時間。」
「是朕心急了,睡覺吧。」劉辯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入睡。
「唯!」
翌日。
劉辯被一陣陣急促的雨聲吵醒,他抬頭看了看窗外剛剛放亮的天色,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擔憂,最近的大雨有些太頻繁了。
「更衣,詔荀攸、荀彧。」劉辯越想心中越是擔憂,再也睡不住,起身徑直下了地。
趙野帶著兩名宮娥上前,迅速為劉辯更衣,收拾洗漱。
一通收拾完,荀氏叔侄二人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劉辯一邊喝著早就準備好的溫水,一邊見了這二人。
這是他很早以前就養成的習慣,每天早上總得來一杯溫水。
「今日連發大雨,各處河道必然漲水,各地可有報上來的災情?」劉辯問道。
荀攸說道:「啟稟陛下,暫時未曾。有些奏表應該已被太尉與司徒處置了,故而並未送來。」
「派人核實一下,另外傳旨各地縣令、屯田尉,嚴加防範,隨時加固河堤,以防萬一。還有各地應該儘快做好防汛的準備,於高點建立災民轉移之地,準備充足的糧食及飲用水。」劉辯吩咐道。
自他從陳留離開之後,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場雨了。
而且還皆是大雨。
水位上漲這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唯!」
荀彧說道,「諸屯田尉臣早已命人隨時提防水災,營地的選擇也多在高地,避開了低洼平緩之處。」
劉辯心中微定,這就是早期工作準備紮實的好處。
他選擇荀彧組織屯田,算得上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了。
「陛下,此事是否需要向東傳旨?」荀攸問道。
劉辯冷笑了一聲,「朕倒是心懷東邊的百姓,可朕就算是再惦念又能如何?袁紹的奏表你們兩個也看到了,他以天災戰火為由,指責朕在這個時候還想著搜刮民脂民膏。若朕再下上這樣一道旨意,你們猜猜他們會怎麼樣?」
「這樣一道旨意到了百姓的眼前又會變成什麼樣子的?若朕猜的沒錯,恐怕會變成以賑災為由,增加賦稅吧。」
荀氏叔侄二人,聞言不禁沉默。
他們絲毫不懷疑這番話的可能性,甚至於事情的發展會比皇帝所說的更加離譜。
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下,百姓眼中的皇帝現在就是一個只顧一己私利,不顧天下百姓死活,殘暴不仁的君王。
沒有機會的時候,他們都在想盡辦法打壓朝廷的威嚴。
有了這樣一個機會,還不一定會被他們添油加醋說成什麼樣。
說起此事,劉辯就滿肚子的火。
他在下旨令關東諸侯納糧的時候,把最糟糕的可能都想到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被侮辱!
袁紹那廝通過那樣一封表奏,現在應該已經變成諸侯們的英雄了。
站在天下百姓的立場上,強烈抨擊皇帝不仁不義的舉止,聽著就高大上。
也就是這一份奏表,讓劉辯意識到,關東與他這個皇帝的局勢現在已是勢同水火。
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關東各路諸侯,帶領百姓 同仇敵愾的對付他這個不仁不義的君王。
若他們贏了,這將又是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應該會比十八鎮諸侯會盟討董更加賣座。
荀攸看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上言道:「臣奏請陛下傳檄天下,斥袁紹之不臣,以證陛下清名。」
「你覺得這麼做有用嗎?」劉辯反問道。
荀攸啞然。
他知道這樣做效果微乎其微。
但總不能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直抹黑,而無動於衷吧?
不聞不問,只會讓那些亂臣賊子更加的肆無忌憚。
「陛下,可朝廷總應該做些什麼才是。」荀攸勸道。
劉辯深邃的眸子裡散發著森冷的光芒,唇角勾出一個冷冽的笑意,說道:「朕,這不是正在做嗎?如果他們不嫌自己的命長,大可以接二連三的如此。」
「朕的身後有深信朕的百姓,朕的面前有朕深信的臣子,朕何懼之有?」
劉辯陡然散發出的強烈王者之氣,令荀攸、荀彧不敢直視,紛紛低下了頭。
劉辯緩聲說道:「有些話,朕身為皇帝不應該說,但我大漢的百姓確實大多是愚昧的。在戰火的煎熬下,風往什麼地方吹,他們就往什麼地方走。」
「他們現在就像是鮮卑人戰馬驅趕下的羊群,正在被天下諸侯驅趕、利用。」
「可朕需要告訴他們,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對百姓而言,有一個亘古不變的真理,誰能給他們溫飽,誰能給他們真正的安居樂業,誰就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謠言,止於智者,破於實力!」
「且讓他們盡情的說吧,喊吧,朕權當這是他們死前的嘶吼!」
荀攸、荀彧二人被皇帝這一番話,震的天靈蓋都嗡嗡的。
外面雨幕如織,天雷滾滾。
而此刻端坐於上首的皇帝,在他們二人的眼中,也像是口含天憲。
字字句句,驚雷滾滾!
……
陳琳是冒著大雨進的單父城。
泥濘的道路,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失去了所有的風範。
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從泥里滾落出來的泥人。
順利進城之後,幾個人簡單的沐浴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前來面見皇帝。
「臣叩見皇帝陛下,吾皇萬年!」
「諸卿起身吧。」劉辯說道,「你們遠道而來,且先去休息一下,諸事晚間再議。」
劉辯從來都是一個體貼臣子的老闆,就算是事情再緊急,也不著急在這一時半刻。
「臣謝陛下恩賜,但臣還是先說說荊州之事吧,這事不馬上說出來,臣心口堵得慌。」陳琳面帶憤怒,沉聲說道。
「那就說說吧,可是劉表為難你們了?」劉辯問道。
陳琳再度俯首,「陛下,臣等……差點走不出荊州。」
「細細道來!」劉辯猛然坐直了身體,聲沉如雷。
在他的心中,劉表在入主荊州的前期勉勉強強還算是一個正面角色。
雖然他在權勢穩固之後,就強烈的表現出了劃地自治的意圖。
但那是之後的事。
陳琳藏了滿肚子的委屈,在見到皇帝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悲切喊道:「陛下,劉荊州欲反啊!」
「臣等奉旨持節在抵達荊州之後,劉表非常熱情的招待了我們,日日酒宴,夜夜笙歌。」
「但對臣等提及的出兵北上,助朝廷除賊之事,卻始終含糊其辭,避而不談。」
「直到臣等接到陛下詔令準備折返之後,他依舊還是那樣的態度。」
「臨行的酒宴上,他甚至在席間安排了刀斧手,雖然並未動手,但劉荊州已動了誅殺我等之心。臣愧對陛下重信,不但沒能完成遊說之事,還丟了符節,臣別無所求,惟願一死,以謝君恩。」
陳琳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將頭重重磕在了地上。
「符節又是怎麼回事?」劉辯問道。
陳琳腦袋杵在地上,哭喊道:「臣無能,符節被劉表之妻蔡夫人率人強行奪去。而劉表在明明得知此事的情況下,卻故意賣傻充楞,故作不知,不予歸還。」
劉辯在沉吟片刻後,忽然笑了,「諸卿起身吧,爾等此行,確係無功而返。」
「念在你們替朕試出了劉表真面目的事上,無罪無功,以觀後效。」
「但,你們身為天子使者,在面見地方臣子時,是不是把朕的臉面給丟了?!」
心中忐忑的馬日磾等人 ,剛剛鬆了口氣,聽都皇帝這番話,小心臟瞬間又提懸了。
「臣惟願一死!」陳琳語調悲切,高聲喊道。
他自問這個差事辦的極其糟糕,若不是要趕回來向皇帝詳細稟報。
他早就在劉表的面前,一劍把自己弄死了。
在人家的屋檐下,他自問奈何不了劉表,但殺自己,陳琳能做到。
劉辯看向了馬日磾、王允幾人,「你們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亂臣欺君,臣自問罪不至死。可若陛下執意要臣等以死謝罪,臣自可一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允叩首說道。
「在面對朕的時候,你倒是挺硬氣!」劉辯語調漸冷。
對王允這個自命清高,又極其固執的老東西,他現在是越看越不順眼。
可王允說的沒錯,僅憑這個事,劉辯還真不能殺人。
「在陛下面前,臣僅餘身上這點骨氣,不敢硬氣。」王允不卑不亢說道,「臣等為天子使者,確實丟了陛下威嚴。可荊州乃劉表治下,臣乃使者,非是領軍之將,只能好聲好氣與其言語。」
「臣始終銘記著,臣等此行去往荊州是為說服劉表出兵北上 ,而非是降服劉表。」
劉辯盯著王允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都起身,此事就這樣吧。」
荀攸有些意外的偷眼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竟然將此事就這麼輕拿輕放了。
這可不對勁……
皇帝的態度,也把王允搞了個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都也已經準備了在死前爭個清名在世。
結果,竟然就這樣完了?
「劉表欺君已是證據確鑿,偷息荊襄,乃不折不扣的自守之賊。朕欲以呂布為將,率軍北屯新野,一為威懾,二可伺機而動。」劉辯說道,「諸卿以為如何?」
呂布這個人,劉辯是非常想重用的。
但這人跳脫的厲害,他實在是不敢用。
重用了,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把這個定時炸彈,安置在劉表的腦袋上,劉辯覺得興許是件好事。
眾臣皆愣住了。
劉表只是表現出了不服從朝廷的意思,皇帝竟一言不合就要打……
「陛下,此事有些操之過急了。」陳琳勸道。
「臣此去荊襄,也對荊襄之地的各方勢力大致了解了一下,宗賊甚囂塵上,劉表為荊州牧也有一年余,可有些郡縣,他到現在也難以插手。」
「袁術居魯陽,麾下皆南陽之眾,連長沙郡縣,與劉表關係曖昧。」
「陛下若在此時派兵新野,臣擔心會促使劉表出兵,結袁術、袁紹。」
馬日磾也在隨後對陳琳的意見表示了贊同和補充。
王允的言辭更是激烈,「陛下不能因為別人對您不敬,就妄動刀兵,這是對百姓和將士性命的輕賤,臣請陛下心多憐憫。」
劉辯一聽這話,瞬間就想給王允來上一刀。
這個老畢登,這他娘的是準備拿他刷聲望呢!
擱這兒把勞資當野怪玩呢?
「陛下,呂布乃是當世罕見的猛將,以他北鎮新野,臣以為完全可行。只是駐軍鎮守而已,又並非直接出兵討伐!」荀彧幽幽說道。
他早就察覺到皇帝對呂布似乎有些戒備,故而直接順著意思說道。
而且,他真的覺得這樣完全可行。
只是在新野落一子,提防變局而已。
劉辯眼中帶著讚賞看了一眼荀彧。
還是荀氏叔侄懂他啊。
「此事別議了,就這麼辦吧。」劉辯直接說道。
有一人贊同,他就已經能下的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