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與孟德生死之交

2024-06-11 02:04:49 作者: 隨便老哥

  經曹操這麼一說,劉辯也想起來了。

  曹操曾經初入仕途的時候,似乎確實是以法令嚴苛,不畏強權而聲名鵲起。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劉辯慨然輕嘆道,「朕為皇帝,不為百姓考慮,又還能為誰去考慮呢?」

  

  「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曹操對皇帝的欽佩,不由油然而生。

  自古至今,這番話每一位帝王都能說的出來。

  可能說的出來,和做出來完全是兩回事。

  幾乎大部分的帝王都是時刻將這番話掛在嘴邊,卻並沒有真正去做。

  而當今陛下卻正好相反。

  他反其道而行之,是在已經開始做了之後,才說的這番話。

  而且,他甚至不惜代價的去得罪這個天下真正的民——士紳。

  這份魄力,曹操自問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他敢做,但他肯定會為此而猶豫良久。

  「說起來,這個張邈啊!」劉辯拎起銅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孟德覺得朕要不要再給他一點機會?」

  曹操瞬間警惕心大作,他說道:「陛下,若臣親去,或可說服他棄暗投明。」

  「但陛下親臨陳留已過五日,可近在咫尺的他卻毫無動靜,全然不思覲見。不臣之心已是明目張胆,臣以為不可輕饒,更不必為他再留絲毫的情面與餘地。」

  「當嚴懲!」

  劉辯嘴角微微上揚,「可他畢竟是你曾經的故交。」

  「應該是臣曾經瞎了眼!」曹操沉聲說道。

  劉辯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說道:「你親自率軍去陳留縣見一見你的這位故交吧,朕與你便宜行事之權。這個人,我交給你,而你,只需給朕在陳留一個交代,如何?」

  曹操神色一凜,但卻毫無疑問的應了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在皇帝的臉上看到試探的意味。

  而且,對於此事,他的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

  陳留郡治所陳留縣。

  張邈在府衙之中坐立不安的徘徊著,神色滿是焦躁。

  「我錯了,我真的搞錯了。」他喃喃自語的說道,一雙拳頭時而展開,時而緊攥。

  堂上東郡東武陽人陳宮,笑言道:「府君何必急躁?對陛下心懷恨意的不是您,而是陳留士紳。您為陳留郡守,哪怕是犯了眾怒,跪迎皇帝,恐也難有施為。」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公台難道不聞朝廷出兵十萬,區區陳留哪裡是十萬兵馬的對手?」張邈喊道,「我現在去向陛下負荊請罪,應該還不算晚。」

  「朝廷哪裡能有十萬的兵馬,能出兵三萬,在卑職看來,已是殫精竭慮。」陳宮傲然笑道,「府君,時天下大亂,正是英雄豪傑一展所長之時,您又何必瞻前顧後。」

  「如果十萬兵馬是真的呢?」張邈吼道。

  「若是真的,皇帝就斷不會以賊寇手段來劫掠士紳家資了?府君,人只有在對某些東西極度匱乏的時候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用劫掠的方式。皇帝若不是金錢糧秣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想對於皇帝而言,更好的辦法應該是下詔籌糧。」陳宮說道,「除非他等不及。」

  張邈隱隱有些被說服,但內心始終還是覺得不太踏實。

  他煩躁不安的說道:「這可是謀逆,謀逆啊!」

  「袁氏四世三公,名播海內,卻比府君您更早的行謀逆之事。袁紹去歲率軍潛逃,就已經是無比分明的謀逆了。可顧頭難顧腚的朝廷,卻在過去了足足一年之後,才想起來討伐他。」陳宮說道,「說起來,若朝廷當真有十萬大軍,府君以為陛下還會等這麼久嗎?」

  「府君,如今的天下正是各奪天命的良機,您如今有陳留士紳傾盡家資扶持,麾下又有萬餘帶甲之士,您又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若袁紹得知您公然對抗皇帝,一定會心花怒放,毫不猶豫的派遣援兵相助的。」

  陳宮的一番言語漸漸的撫平了張邈心中的不安。

  他咣咣兩拳砸在牆上,「本官這是要拿命搏個前程是嗎?」

  「朝廷再無援兵,而府君您又有諸多盟友,此時的對抗也並不意味著便是真的叛逆。殊不聞涼州韓遂擁兵自重,數度寇犯三輔,可如今亦是朝中大將。待陛下悻悻而歸,等待府君您的也許就是王侯將相,而陳留之資,也將盡歸府君所有。」陳宮說道。

  張邈有些動心了。

  他看向了衛茲說道:「爾等陳留高門,比我這個郡守可有野心多了。」

  衛茲苦笑,「府君明鑑,一力主張此事的可並非是卑職,而是高柔。其說服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士紳,就連阮氏也答應出資助軍,以壯府君聲威。」

  張邈聽的是又驚又喜,「僅僅只是因為陛下派遣兵馬劫了他們一些家資而已,就連阮氏竟也要趟這一趟渾水?實難以理解。」

  張邈是真的難以置信。

  他雖有賢名,但與陳留阮、蔡二氏比起來,那真的是芝麻之於綠豆了。

  至於高柔,在張邈看來,他腦子後面長反骨乃是情理之中。

  高幹乃袁紹部將,高氏又與袁氏有姻親,這兩家本來就走的近。

  衛茲說道:「也許他們所考慮的並非是陛下派兵馬劫掠了士紳,而是陛下不分善惡的劫掠。卑職也是事後才知曉,但凡是圍堵了流民與商賈的,不管是士紳,還是賊寇,皆被朝廷兵馬掃蕩。除了家裡那拿不走的家具,其餘所有,什麼都沒有剩下。」

  「而且,陛下的名聲也不是很好。先廢三公九卿,後又斬殺無數公卿大夫,殺的京畿人頭滾滾,也致使天下人心惶惶,斷了無數人的出仕之路。」

  「陳留士紳在去歲好像也被牽連了不少。」

  張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反正你這話說來說去的意思,不就是他們考慮的更為細緻,也更加全面嘛,是吧?但這始終是謀逆!」

  「本官竟然也有朝一日成了賊,實在是荒唐。」

  陳宮往庭院外張望了片刻,對張邈說道:「府君不能一面有些心動,一面又瞻前顧後,此非梟雄之姿。既然要做,那就應當乾淨痛苦。」

  「那些區區山賊都敢自稱皇帝,府君坐擁陳留,擁兵過萬,又有陳留士紳傾力相助,外有強援,內得人心,為何就不能制國而號令天下呢?」

  張邈被嚇了一跳,「看來我真的才是最膽小的那個。」

  「報!」

  忽有衛士急促跑了進來,對張邈說道:「啟稟府君,城外來了數騎,為首一人自稱曹操,請府君出城一敘。」

  「曹孟德?!」張邈猛然站了起來,神色間滿是驚喜,「他竟然來了!」

  張邈、衛茲與曹操皆是舊識,且關係莫逆。

  「子許,走,隨我出城,一道去見一見孟德。」張邈神色輕鬆,一臉高興的對衛茲說道。

  「好,自孟德去雒陽之後,我也許久未見了。」衛茲起身說道。

  陳宮卻起身攔住了兩人,「府君難道忘了曹孟德乃此次東征主將!」

  「此事怎會忘了呢,孟德孤身前來,自然是有要事與我相商的。我這幾日,本就在等著他的消息,這千盼萬盼,總算是把他給盼來了。」張邈大笑說道,「等見過孟德,此戰該如何打,本官也就心中有數了。」

  雖然陳留局勢在這幾日像是變幻的風雲一般,飄來飄去,沒有個定勢。

  張邈也看似好像被眾人推著飄來盪去。

  但他在得知曹操乃是朝廷軍主將之後,他就一直在等著消息。

  他堅信以他與曹操的關係,曹操一定會給他指一條明路的。

  陳宮卻依舊攔著張邈,問道:「府君,萬一有詐呢?」

  「無知豎子,莫要猜測我與孟德的關係,我們乃生死之交!」張邈惱怒,拂袖喝道。

  陳宮看著張邈帶著衛茲大步離去,心中幽幽一嘆,優柔寡斷,不足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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