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沒出息

  「發生什麼事了？」

  被嘈雜聲吵醒的林老爺子披著外衣，拎著燈籠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綠袖一見他，連忙眼睛一亮，急急迎了上來，「老爺子您來的正是時候，夫人她不知怎麼了，不顧奴婢的阻攔非要出去。」

  林老爺子的視線順著她的話落到了前方還在急行的身影上。

  白色的寢衣凌亂，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在腦後，最主要的是對方連鞋子都沒穿，白皙柔軟的腳掌踩在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嬌嫩的肌膚，點點紅梅在她行走過的路徑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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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爺子的神色瞬間嚴肅了下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丫頭，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他擔憂焦急的聲音喚回了雲清淺的神智。

  「外……外公……」

  少女懵懵地轉過頭，往日裡比天幕上弦月還要明亮的眼眸此時黯淡一片，仿佛被黑夜吞噬了所有光線，沒有半點神采，她呆呆地看著林老爺子，雙眼空洞，明明沒有哭泣，但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

  林老爺子心臟驟然一縮，他下意識放柔了聲音，心疼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外公，外公幫你解決。」

  他輕言細語的安撫起了作用，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雲清淺再也抑制不住地哽咽出聲。

  「外公，寧蕭他……他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寧蕭？出事了？

  林老爺子愣了愣，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他上前安撫性地拍了拍雲清淺的背脊，「瞎想什麼呢，寧蕭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出事呢？」

  「可是……」

  話音剛起，腳下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雲清淺愣了下，她下意識朝聲源處看去。

  平坦的地面，就像是被人掀開的地毯一般，裂開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裂口，緊接著一個灰頭土臉的黑色毛茸腦袋探了出來。

  「呼~總算是出來了。」

  林譽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正準備手腳並用的從地洞裡爬出來，下一秒卻對上兩雙震驚的眼眸。

  「……」

  靜，死一般的寂靜。

  晚風吹過，清泠泠的月光如薄紗般籠罩下來，幾人神色各異地面面相覷。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一道充滿怒火的震天吼如平地驚雷般炸響，打破了此時了平靜。

  「林譽，你這個臭小子，鬼鬼祟祟的 伏進來是想幹什麼？」

  「父……父親……」

  「別叫我父親。」林老爺子一甩衣袖，忿忿地瞪著面前灰頭土臉的青年，咬牙喝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竟然偷偷摸摸挖地道往自己侄女家裡鑽？你的禮義廉恥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是……父親，你聽我解釋。」

  林譽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卻被林老爺子毫不留情地打斷。

  「解釋？解釋個屁？你……」

  「外公。」終於從乍然見到林譽像地鼠一樣從黑漆漆的洞穴中鑽出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雲清淺上前攔住盛怒的林老爺子，皺眉看向聳拉腦袋整個人都蔫蔫的青年，出聲勸阻道：「我相信林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一定是有什麼理由才會迫使他這麼做。」

  「對對對，清淺說的對，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林譽鬆了口氣，不等林老爺子說什麼，連忙一口氣道出了自己以這種方式來這裡的理由，那焦急的架勢，就好像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之前商定好的新品上架的日期，越來越近了，但卻一直見不到清淺，新研發出的產品又出了問題，為了不對客人失約，我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你就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林老爺子眼中怒意不減。

  「啊這……」

  其實並不是他的主意來著，但看著瞪著眼睛怒視他的父親，林譽從心的不敢狡辯。

  看著他這幅慫兮兮的模樣，林老爺子更氣了，但不等他繼續指責對方，旁邊的雲清淺連忙上前擋住了他。

  「外公，您就別責備他了，林譽雖然行事有些冒失了，但追根究底也是事出有因，這次就算了吧。」

  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多少也該給他些面子。

  「沒事。」林譽卻嘿嘿傻笑了一聲，「父親想罵就罵吧，只要他不生氣就好。」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林老爺子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點長進啊？」

  「嘿嘿。」林譽的笑聲更傻了，「因為我知道父親也是為了我好嘛~」

  自從被林老爺子帶進林家，上到主子下到僕人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唯有老爺子不一樣，會誇讚他，關心他，在他犯錯的時候毫不留情的責罰他。

  正因為老爺子種種不『客氣』的舉動，才讓他感覺自己並不是外人，而是真正正在找到了歸宿。

  看著面前傻笑的青年，林老爺子滿腔的怒火突然消散一空。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啊……

  林老爺子的心情複雜極了，有感動，有欣慰，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

  「啊！對了！」林譽忽然驚呼了一聲，皺眉不解擔憂地看向赤腳站在月色下的雲清淺，「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清淺……你這是……」

  「……」

  雲清淺沉默了會兒，還是在他關切的目光中將剛剛的事敘述了一遍。

  「我做了個噩夢，夢到寧蕭遇到了危險，我……」少女咬緊了下唇，一想到寧蕭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身影，她的心臟就像是被螞蟻啃噬一般，疼的她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這只是個夢而已，你別擔心，畢竟寧蕭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出事？」

  林譽說出了和林老爺子一樣的話語，他堅信以寧蕭的能力，就算真的遇到了危險，最後還是會化險為夷。

  「如果你實在擔心……」他皺眉思忖了會兒，「剛好我們的新品要出售了，到時候可以運往楚國，也可以藉此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雲清淺最終還是答應了林譽的提議，在找回理智後，她也知道自己貿貿然跑回楚國的決定到底有多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