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無法容忍

  「當然不是。家裡多點人，過年還能熱鬧些。」蘇含玉笑道。

  謝堯微微勾起唇角。

  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

  年前這幾天，照例是要掃屋除塵，清洗衣物，蘇含玉他們剛搬進新家沒多久，屋頂連根蛛絲都找不著，床單被套等用品換洗過沒幾天，倒是不怎麼忙碌。

  蘇家大宅里，許媽媽想把被套拆下來拿去給三房那女人清洗，然而日上三更了，沈安芸還躲在被窩裡，她嘆了口氣，走到床前輕聲叫喚：「小姐，該起床了。」

  「我不想起來。」沈安芸把被子往上拖了拖，蓋住了頭部。

  「你這樣子，公公婆婆要說你是懶媳婦了。」許媽媽無奈道。

  「說就說吧，我不想看到那王八蛋。」沈安芸咬牙切齒道。

  蘇澤軒剛好走進房，冷笑道：「不想看到我？可惜你這輩子都要對著我。岳父岳母沒教你怎麼做別人妻子嗎，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起來伺候相公和公婆！」

  沈安芸猛地掀開被子，怒吼道：「我這樣子還有臉見人？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許媽媽這才發現，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唇被咬得不成樣子，兩隻手腕也是又青又紫，還磨破了皮，顯然受了虐待，頓時心疼得不得了。

  「哎喲，姑爺，你都做了什麼！怎麼能把小姐弄成這個樣子！」

  蘇澤軒冷哼了一聲，「還不是她自找的，整天吃著碗裡望著鍋里，就是百花樓的姑娘都比她忠貞，人家伺候著這個心裡絕不會想著另一個。」

  「嗚嗚嗚～」沈安芸撲在枕頭上，嗚咽痛哭。

  許媽媽瞪著蘇澤軒，駁斥道：「姑爺您說的什麼話，怎麼能拿小姐和那些骯髒東西來比，她哪裡對不住您了，您不喜歡她出門散步，她連大門都不出了，您還想怎樣！存心逼死我們小姐嗎！」

  「哼，她要是心裡沒鬼，怎麼可能我說兩句她不出門了。」蘇澤軒撇了撇嘴，走出房間。

  這心結，怎麼就打不開了呢。

  許媽媽勸了半天，沈安芸才消停，恨恨地錘著枕頭，滿臉悲憤：「媽媽，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就算我不被他打死，也要被他羞辱死了。」

  「唉，姑爺也是鑽了牛角尖，等他走出來就好了。人生還長著呢，他遲早會想開的，您就忍忍吧。」

  「要忍到什麼時候啊！你看看三嫂……」沈安芸滿腔絕望。

  「也許過了年就好了，年初二是回娘家探親的日子，您在家裡多住幾天。」許媽媽無奈道。

  然而，當天晚上發生的事卻讓沈安芸連這幾天也忍不下去了。

  蘇澤軒照例喝得醉醺醺地回房，把她折騰了一番，卻並未如往日一般睡過去，而是掐著她的下巴，說了幾句意想不到的話。

  「知道麼，那天你的馬車被山匪劫持的時候我就在那裡了，想著如花似玉的小姐就要被山匪殘忍糟蹋，心裡還挺可惜的，沒想到我那好堂弟突然冒出來英雄救美，最後倒是成全了我。」

  沈安芸聽得渾身發冷，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一直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自己堂弟被人推下山崖，看著我被凌辱？」

  「是阿。」

  接著他就昏睡過去了。

  沈安芸任由他倒在自己身上，即便被壓得呼吸困難，也一動不動，她怔怔地望著帳頂，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迴蕩著「是阿」那兩個字，牙齒不斷打顫。

  他不是人，是惡魔，但凡有一點人性，也不可能躲在一邊看著自己的親人被山匪推下去，也不會冷靜到她都快被山匪得手了才跳出來。

  而且事後他竟然能裝得一無所知，以救命之恩和她的名聲相挾，逼得她爹把她下嫁給他，還對蘇澤霖不聞不問。

  和她同床共枕的，居然是這樣一個骯髒、卑鄙、無恥、冷血的小人，她居然要和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

  別說一輩子，就是一天，她都無法容忍下去。

  她就這樣睜著眼直到天亮，直到蘇澤軒醒過來，起床洗漱，他才剛走出去，她就一陣陣噁心，扶著床柱吐了起來。

  許媽媽進來見著，吃了一驚，「小姐，您胃不舒服？」

  沈安芸擦乾淨唇角，搖了搖頭，「不是，被有些人噁心到了。對了，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這就回縣裡。」

  「現在回去？明天就年三十了，再等兩天吧。」

  「等不了了，立刻走！」

  她態度異常堅決，許媽媽拗不過她，唯有收拾行李，沈安芸梳洗好了之後，兩人便走出三院。

  經過二院的時候，許媽媽問她：「小姐，您得和公公婆婆說一聲吧。」

  「不必。」她一刻都不想在蘇宅多待，養出那麼惡毒的兒子，蘇秉坤和蔡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而走到外院時，蔡氏卻守在大門那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們：「你們提著包裹想去哪裡？」

  「回娘家看看。」沈安芸回道。

  「沒必要現在就走吧。」蔡氏沒讓開。

  「有急事。」沈安芸簡短道。

  「再急也不能不在家過年呀，聽娘的，過兩天再回去。」蔡氏回道。

  沈安芸霎時明白，蔡氏不肯放人，她給許媽媽使了個眼色，許媽媽說了聲「抱歉」，上前便想拉開蔡氏，無奈蔡氏早有準備，扒拉著門栓不放。

  「別費力氣了，沈安芸，你生是我蘇澤軒的人，死是我蘇澤軒的鬼，想逃，門都沒有！」蘇澤軒走過來道。

  「你早料到了？」沈安芸冷冷道。

  「當然，就你那點心思，我還能看不懂，別指望從我這逃開。」

  沈安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帶著許媽媽沖回三院，反鎖了院門，面上結了冰一樣，泛著寒氣。

  「小姐，現在怎麼辦？」

  「我給蘇澤霖寫封信，你想辦法送出去。」

  許媽媽嚇了一跳，「小姐，你瘋了嗎！明知道姑爺不許你和他往來，你還給他寫信！這不是私相授受嗎！」

  「在這個村里只有他能幫我們離開蘇家。」沈安芸立刻動手研墨，寫起信來。

  「怎麼可能！人家不會趟這趟渾水的，我看小姐您還是想辦法和姑爺重修舊好，好好過日子吧。」許媽媽苦口婆心勸道。

  「不，他會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