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強勁對手

  林原生朝水榭中央的石桌努了努嘴，「有酒有菜，在哪不能快活？去酒樓還要走上一段路呢。」

  賀雲生看向石桌，見上面擺了幾壇酒和一碟炒田螺、一碟鹵花生、一碟鹵毛豆，一碟泡椒雞爪，不由得笑道：「這些東西又填不飽肚子，只能噹噹下酒菜，你們吃這個就滿足了？」

  「不然呢？」林原生反問道，「哥幾個聚在一起不就是圖個樂子，又不是真為了吃飯，誰家沒有合心意的廚娘阿，你說是不是？要是你們酒樓做得出這個味道，倒也去得，可你們又做不出。」

  賀雲生愣住了，「我們做不出？」

  「可不是，上回讓你們大廚學這個炒田螺，你應得好好的，結果還是原來的味道，人家現在不僅賣田螺，還賣小食了，又便宜又好吃，連我爹都誇我懂事了，會省錢了。」林原生笑道。

  居然還惦記著那道田螺！

  當時大廚說學不來，賀雲生就把這事拋到腦後去了，哪裡想到這群紈絝居然念念不忘，甚至為了這點小食不去酒樓喝酒了，太不可思議了吧。

  食肆的東西就這麼好吃？能讓他們連少爺架子都不擺了，和鄉巴佬吃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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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是藉口吧。

  他眼裡全是懷疑之色，林原生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雲生啊，自古高手出民間，你可別小瞧這田螺花生毛豆，若是人家跟你們一樣開酒樓，單沖這些，小爺也要去捧場。」

  「來，咱們邊喝邊嘗，保證你也會愛上這一口。」

  田螺香辣可口，滷味風味獨特，酒水醇香動人，賀雲生喝著喝著，也享受起這一刻來，覺得這個秋日再美好不過。

  日暮降臨之後，晃悠著醉步回去的時候，被寒冷的秋風一吹，他打了個激靈，才醒悟過來，食肆一個小攤檔居然能影響他們酒樓的利潤，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還沒開店呢，林原生他們就這麼捧場，要是真讓人家開了店，豈不是他們酒樓的強勁對手？

  他回去就把這件事跟父親賀威說了。

  賀威有點意外，「食肆還有人有這樣的手藝？這倒不難解決，那人要是擅長做小食的話，可以聘來我們酒樓當廚子。」

  於是下一個圩日，蘇含玉的攤位便來了一個意外之客，天盛酒樓統管後廚的管事賀大年。他是剛從藥鋪被調去酒樓的。

  聽到對方的請求，蘇含玉訝異不已，「你們酒樓想請我當廚子？」

  賀大年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賣小食的正是自家少爺的未婚妻，回道：「沒錯，少爺吃過你的小食，覺得很不錯。我們酒樓是青陽湖鎮最好的酒樓，鎮上的廚子打破腦門都想進。」

  蘇含玉笑了，「那你們給我多少薪酬一個月？」

  「五兩銀子。」

  「一個月能休幾天假？」

  「三天，一旬一休。」

  「這個機會，你還是留給別人吧。」蘇含玉婉拒。

  賀大年愕然，「這麼好的條件，你不想去？難道有別的酒樓找你了？其他酒樓給的報酬肯定沒我們高，而且他們一個月才休一天。」

  蘇含玉搖了搖頭，反問道：「您知道我這攤位一個圩日能掙多少錢嗎？」

  賀大年掃了一眼她攤位上賣的東西，全是不值錢的，花生毛豆田螺，雖然田螺堆了好幾桶，可是誰知道她能賣出去多少，隨便估算了一下，「頂多三百文吧。」

  「可惜猜錯了，圩日一天我就能掙到給你們干一個月的錢。」

  「不可能！」賀大年難以置信。

  「不信您就在旁邊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說謊。」

  蘇含玉沒再理他，招待起顧客來，如今整個食肆最興旺的就是她的攤位了，她現在挺賺錢的，但是也沒選固定攤位，因為不管她在哪個攤位，哪個攤位都會成為生意最好的，甚至能帶動旁邊攤位的買賣。

  食肆里的攤販個個都恨不得挨著她擺攤。

  賀大年在石桌上坐下來，觀察了半個時辰，發現她說的真是實話，別人的攤位是偶爾才有一個人上門，她的攤位就沒斷過人！

  這半個時辰里，她完全沒歇過，不是在炒田螺就是在賣小食。生意好得連他都眼紅了。

  要是他也能開這麼個食攤，哪裡用得著給別人當管事！

  一個月有九個圩日，她一天就能掙五兩銀子的話，一個月能掙四十五兩，酒樓的大廚月薪也才五十兩銀子，不可能給她一個做小食的那麼多錢的，更何況，酒樓一個月只能休三天，而她自己干一天就能休兩天。

  算完帳，賀大年默默離開了。

  回到酒樓，碰見賀雲生，問他：「你不是去食肆找人了？怎麼垂頭喪氣的，這麼好的機會，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賀大年嘆了口氣，「少爺，她拒絕了。」

  「為什麼？」

  「她一天就能賺到我們一個月開給她的酬勞，根本不差錢。」

  「這樣啊，那你問問，他願不願意賣方子，我們的顧客和他的顧客不太一樣，賣方子給我們也不會影響他生意。」

  賀大年頓了頓，猶豫道：「少爺，我覺得可能您去找她更好說話。」

  「我？」

  「嗯，因為賣小食的人剛好是您未婚妻。」

  「什麼？！」賀雲生尚未反應過來，跟在他身後的蘇含煙率先叫了起來，「和酒樓搶生意的是我堂姐？」

  賀大年點了點頭。

  「雲生哥哥，你別生氣，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們家現在蓋房子，估計很缺錢，才會拋頭露面做買賣。」蘇含煙為蘇含玉開解道，只是她這開解讓賀雲生皺起了眉頭。

  「蓋房子？你們的宅子不是挺好的嗎？」

  「差點忘了雲生哥哥你還不知道，姐姐他們和我們斷親了，搬了出去。」

  「為什麼斷親？」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大伯伯娘他們處不好，二哥還打傷了小寶，鬧得不可開交……」蘇含煙含糊道，「姐姐性子有點變了，一點虧都吃不得，容易和別人起矛盾。」

  賀雲生頓時想起上次藥鋪門口蘇含玉害他丟臉的事來了，怒從中來，「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我早就知道，她到哪都弄得雞犬不寧，搬出去也好，不用礙著你們。」

  「雲生哥哥，你別這麼說，姐姐她心地其實很好的，要是她知道你需要方子，肯定會給你，要不，等我回家了，去找她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