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6 消失

2024-06-11 00:56:12 作者: 戎衣公子

  荊禾看著秦深杏眸圓睜,藏不住的恐懼在眸底翻騰,他心情舒暢,笑意更甚。

  「原來——你知道,卻一直瞞著他。」

  這是秦深心底的秘密。

  也是幾乎是她唯一瞞著衛槐君的一件事。

  他身上流著建州人一半的血,她從沒有說過,也是準備到死都不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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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忘了,靄凌風已經寄生在廖梳杏身體中活了過來,他是知道沈柔從前身份的——將這件事當做刺向衛槐君的利箭,不得不說,太過陰狠了!

  「漢室初立,最需要朝堂穩定,推行新政,我佩服他不懼人言,鐵手腕一言堂的魄力,但一旦他是建州之後的事情讓天下人知道,他想要的穩定、新政的推行,都將被推翻,轉眼就會化為齏粉!」

  秦深心裡亂成了麻,她難以想像,一點衛槐君知道這件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一心以為自己是漢臣之後,一生所執念,就是為父親正名,光復漢室。

  若讓他知道衛戚之死,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有個建州宗親的母親,而且他身上也留著建州人一半的。

  信念崩塌之下,他該何等痛苦?

  秦深緩緩低下了頭,緊咬雙唇,嘗到了一絲苦澀的血腥之氣。

  她的身體已經痛至麻木,可腦子卻清醒無比。

  她猶然記得絡腮鬍子出去之前,口口聲聲說要從她身上得到一樣東西,可荊禾卻閉口不提,而是說這些話——如果他真的決定去做了,何必在她地方找存在感?

  去看衛槐君的奔潰痛苦,不是更能滿足他報復的快感麼?

  心沉了下來,思緒轉得飛快。

  秦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廢去衛槐君為漢室做的一切,那麼好不容易恢復的江山,頃刻就能坍圮崩塌,重新被建州人所占領統治。

  這會如了靄凌風的意,卻一定不能讓廖梳杏點頭同意。

  她的骨是漢室的皇帝,她的一切舉動都是為了他考慮的。

  否則,她也不必費這麼大功夫,留著暮雨鉗制衛槐君,真要廢了衛槐君,直接殺掉暮雨不是更快一些麼?

  這麼想來,這件事,至少一定是靄凌風單方面與荊禾、與建州人達成的交易。

  廖梳杏是不會首肯同意的。

  至於荊禾與她這般來說,恐怕不單單是耀武揚威——

  或許,他想用這件事,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

  抬起頭,她凝住了他的眼睛,冷言開口:

  「你無法真正得到支持的,對麼?比起羞辱衛槐君,你還有更迫切的事要做,比如……從我地方得到一樣東西。」

  荊禾有些驚訝,但很快藏起了自己的情緒,笑笑道:

  「師傅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那自然也明白,怎樣做才是正確事。」

  「你想要什麼?」

  她自問,除了擁有衛槐君的愛,自己什麼都沒有。

  要錢,要權,都不至於找上她。

  荊禾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

  「紅刺花,我要紅刺花。」

  *

  荊禾在秦深地方一無所獲。

  在他耐心漸失的時候,門外另有一個小太監低聲將人喚了出去。

  因為是山洞,縫隙中傳來的聲音被回聲放大,因此,她在裡頭也能隱約聽個大概。

  「荊公公,金陵又來密信了,宸太后要您快些辦差兒,皇上的身子可等不了那麼久了!」

  「宮中太醫儘是無能之輩。」

  「荊公公,恕奴才多嘴,陛下還這么小,太醫已是盡力了的,現下唯一的希望,只有……」

  ……

  後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秦深被吊得耳鳴眼花,聽不太真切了。

  她心裡還是很驚訝:原來建州小皇帝生病了,且藥石無醫,這才有了荊禾北上勾結靄凌風,有所圖謀。

  難道真的如北行所說,那神秘墓穴中埋藏的是起死回生的靈藥?

  可她也算半個大夫,這種聳人聽聞的事,她還是沒辦法相信。

  不等她想明白,絡腮鬍子已橫著身子,先荊禾一步走進了水牢中。

  他向邊上啐了口,眸光陰狠,陰測測道:

  「非要受些皮肉之苦,才肯說實話麼?」

  秦深低喘著氣,冷淡笑著:

  「我身上一件薄衣,別說紅刺花,就是繡花樣兒你也瞧得分明,你既在丞相府安插了內線,想來農家院也早就搜遍了的,我若藏在何處,你豈能不知道?」

  絡腮鬍子沒想到她看上去柔弱,卻牙尖嘴利,堵得他說不出話來。

  「砂鍋里煮驢頭,腦勺都軟了,嘴還硬著——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絡腮鬍子往日是軍中之人,多得是對付俘虜的手段。

  他拊掌三聲,自有小嘍嘍抬來了燒得滾燙的火爐子,上頭架著鐵鉗被燒得通紅,正滋滋冒著滾燙的白氣。

  秦深後脊發緊。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法子自救。

  絡腮鬍子手裡攥著鞭子,敲在掌心,笑容猥瑣的走近了她。

  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粗糙的指腹颳得她兩頰生疼。

  「怎麼樣,可是怕了?」

  秦深掙了掙緊捆的麻繩,心裡有了計較。

  「我見過東廠衙門的刑訊,花樣百般,火鉗和鞭子是不是太落伍了?」

  「看你嘴硬!」

  絡腮鬍子撇掉了手中的長鞭,抽出烤在爐子上的火鉗,對著秦深的心口處就烙了過去!

  秦深看準機會,動用全身僅剩的力氣,躬身蓄力——

  一腳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火鉗偏離了方向,往她手腕上烙去。

  「滋——」

  滾燙的熱氣噴她手腕處的皮膚上,她險些疼得昏過去。

  只是這一烙,捆束的麻繩斷裂,她整個人墜下了下去,噗通一聲掉進水中。

  ……

  絡腮鬍子氣急敗壞。

  咣當扔掉了手中火鉗,他跟著跳下池中,髒水不過只到他腹部處,並不深。

  伸手撈了撈,卻沒有那女人的影子,他登時傻眼了。

  親眼看著她掙脫繩子掉下去的,怎麼人呢!

  人如何不見了?

  當真見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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