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8 貢院應試

  秦深往裡頭看去，見其中塞了一本拇指大小的書，裡頭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寫得什麼她可就認不全了。

  小南眸色一變，接過那本小冊子，凝目看去，越看臉色越沉。

  喬榮立刻就慌了，他搖著手，結巴道：

  「我才買來的！並不知其中關竅，若早知它是應試作弊之物，打死我也不會買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絕不是這種人！」

  小南合上小冊子，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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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不過是旁人的破題講義，連抄本都算不上，你這方硯台好生收了，切忌別再帶去考場，若搜出其中暗格，即便是什麼都沒放也有口難清。」

  喬榮大鬆一口氣，點頭道：

  「這是自然，我這就去處理好。」

  小南把小冊子還給他：

  「回去休息吧，別想太多，這幾日養精蓄銳，馬上就要開考第一場試了。」

  「好，你放心，腹有文章，早準備下了」

  喬榮點了點頭，長抒了一口氣。

  秦深見喬榮不將小冊子當場撕掉，又重新塞回硯台中，不免心中疑怪。

  可見他坦蕩談吐，並未有藏藏掖掖的舉動，稍後便也釋然了。

  胭脂還小玩不了太久，當了晌午飯口，小丫頭犯了困要睡覺，秦深便帶她回了丞相府。

  *

  時日轉瞬過，秋闈開試，第一場便要考三日之久。

  在貢院門口排隊的考生，熙熙攘攘，不少人面色決絕，不少人惴惴難安，不為別的，只為進貢院前的那一道道搜身的關卡。

  簡直斯文掃地，有辱人格。

  可為了所謂的公平，他們也只好忍下了。

  秦深和蓉娘來送考，她們跟在人堆的後頭，看著大家清一色拎著她賣出去的考箱，心裡美滋滋的。

  隊伍慢慢前行，很快就輪到了庚子、小南他們幾個。

  巡防營的士兵挎刀握槍，分列兩排，專門有一道道檢查的關卡，先查所帶之物有沒有貓膩——考箱不許有暗閣、筆管、硯台不許中空，吃食糕點也必須切開來抽查。

  好在秦深統一的考箱給了考生們方便，士兵查到後來一看是同款箱子，只簡單查看一番，便把他們放行了。

  下一關卡是搜身。

  涼帽、直裰、長衫不可以有內夾，靴子底若過厚，也要切開來查驗。這一關是文人考生最厭惡卻最沒有辦法的。

  秦深見平日裡齊頭整臉，有模有樣的儒衫書生，被五大三粗的武人來回擺弄，脫衣服脫褲子，只穿著褲衩還要被摸上一圈。

  這時候，有些書生受不了羞辱，或是看不慣粗人凌駕文人之上，免不得要頂嘴幾句。

  可還沒說一句完整的話，就已經被士兵一拳打在地上！

  還要被安一個藐視貢院的罪名，剝奪這場考試的資格，

  殺雞儆猴，接下來的人大多都老實了，這也是很現實的文人風骨。

  庚子和小南順利過檢，喬榮在過第一道關卡的時候有些緊張，秦深順眼看去，果然他帶了那日的硯台，他並沒有聽小南的話！

  她心揪了起來，生怕喬榮被剝奪了考試資格。

  可好在檢查的人沒有發現暗格，還是讓喬榮順利的進了考場。

  等過了晌午飯點，所有等候的考生都依次進了貢院。

  秦深被擋在貢院外，她看著大門緩緩閉合，發出陳舊且壓抑的響聲，手臂粗的鐵鏈被掛在了銅鎖上，封條對著門縫貼上。

  三日考試時間，就是一隻蒼蠅也不能開門進出，考生的吃喝拉撒全在貢院的號舍中，一直考過三天後，才能封卷出來。

  一場秋闈，不僅僅是考學識，還是一場體力、耐力的對拼，體弱多病在號舍里躺倒了，那今年的秋闈也就基本沒戲唱了。

  好在庚子和小南都年輕，平日裡她也有看顧他們的身子，撐過這三日不成問題。

  長吁一口氣，秦深攥著袍角衣料，暗自給他們打氣：

  加油啊！

  現在是飯口時分，他們領到卷子，恐怕還不會立即動筆。

  聽庚子說，卷面落筆無改，故而審題、構思才是最費時間的，待文章在心，腹有章稿，才可下筆成篇。

  安心等了一會兒，她打算去茶館等消息。

  方要離開，秦深聽見裡頭漸漸有了喧闐之聲，有人竟然開啟了貢院的大門！

  在眾人的驚訝聲中，一列官兵率先沖了出來！

  領頭的人身穿官府，生得正氣凜然，他手裡捧著本次科考的試題，怒氣沖沖地徒步離開。

  外頭圍觀未散的眾人驚嘆不已：

  「天！這是咋啦，怎麼貢院開門了，這是要出天大的事啦！」

  「是啊，大門上了封條，不等考足三日，哪個敢揭封？」

  「莫不是考題泄露？不然哪裡會暫停考試？」

  眾人七嘴八舌，秦深越聽越心驚，她墊著腳，伸著脖子往貢院大門看去。

  見跟在主考官身後的，赫然是一身白衣直裰的小南！

  她擠著人堆，想問問他到底出什麼事了，可官兵一列護在他周邊，與其說護，不如說押解，她根本連與他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

  「哇，大家看，這不是青雲榜第二名的徐南麼？他出了什麼事？他要是完蛋了，那解元妥妥是江岳言的了！」「對啊，我投注可是投的他，他咋啦？難不成作弊被發現了？」

  「小南！小南！」

  秦深好不容易鑽了進去，對著他猛得揮手，可他就是對她視而不見。

  耳邊是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他十分坦然，闊步跟著主考官童州學政一併去往京兆府衙門。

  秦深沒法，只能跟著往衙門去。

  她焦急地在衙門外等消息，想著錢有龍還算靠譜，即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一定會還小南清白的！

  等了足足三四個時辰，裡頭才有人舉著令，邊跑邊道：

  「大人有令，秋闈試考題泄露，今日散考，明日重考！大人有令，秋闈試考題泄露，今日散考，明日重考！」

  ……

  報令衙役聲音洪亮，一字一聲，將這個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不僅是圍在衙門外的人，沒一會兒功夫，幾乎整個京城都曉得這場秋闈試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