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後續

2024-06-11 00:45:48 作者: 戎衣公子

  一場撕逼後,滿地狼藉。

  錢氏斷掌流血不止,要不廖氏不忍害其性命,也怕秦深因這事兒沾上人命官司,這才去取來了文琅的金瘡藥給她止血。

  要不然,錢氏恐怕早已經在閻王處報導了!

  名聲臭了,手廢了一隻,還害得秦家敗光了家產田地,等婆婆林氏清醒過來後,當即拿刀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逼著兒子秦水立刻寫下了休書。

  不是和離,而是休棄出門。

  休棄在這個時代是無比丟人的事情,若家中有被丈夫休離的女子,是會連累娘家兄弟娶妻,姊妹說親的,甚至連父母都會無比厭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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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時分,錢氏娘家終於得了消息,譴人立即過來善後。

  錢家幾個兄弟,臊著臉走了二十里地,趕著要把人抬走——他們只收拾了些錢氏的衣物細軟,連當時陪嫁的桌几楠櫃都沒開口索要便匆匆離開了,一刻也不敢多待。

  錢氏一走,林氏便拉著秦水回了屋,當即緊緊鎖上了門。

  一副就算我沒了房契,也要死賴住著的德行。

  值得一提的,是錢氏斷掌上的那隻蒜頭金鐲竟不翼而飛了。

  當時場中混亂,誰也沒空注意那東西,等到錢氏被掐著人中轉醒過來,第一時間要找自己的金鐲時,這才發現鐲子不見了。

  秦深不管鐲子,是記掛著自己的玉墜。

  心想立刻進城去找貓二,可現在日頭已經西落,根本沒有再進城的牛車了,要打算也只能等明日再說。

  心事重重的回了西林院子,她揉著腰坐下,待渾身鬆散開後,才覺得後腰、胳膊處隱隱開始作痛了。

  方才爭執中受得傷,想必這會都淤出來了。

  廖氏攪了把帕子,端著木盆給大伙兒擦臉洗手,本想寬慰女兒幾句,卻不知怎麼開口,只好輕聲一嘆,扭身出去給大伙兒做飯食。

  倒是荊禾在邊上撓了撓頭,開口道:

  「明個兒咱們去樊樓,再找太簇大哥幫忙吧?他是錦衣衛,路子定比咱們寬得多,或許認得貓二也未可知,一定能替咱把東西討要回來的。」

  秦深秀眉顰蹙,默不作聲,心裡卻明白:

  人家也不是傻子,一次上了當,迫於無奈幫些點小忙,現下豈會一直候在樊樓,只為她一個人跑腿服務?

  她算什麼人,怎麼可能一直使喚東廠的錦衣衛。

  只是這墜子耽擱不得,誰知道貓二會如何處置?

  若一直存放在身邊也就罷了,她好歹知道去處,若他心急出手,匆匆賣掉叫玉墜流落別處,那時再想尋找,便如同大海撈針一般了。

  庚子在邊上眼咕嚕轉著,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下一刻又放了下,這樣來回幾次,猶猶豫豫很是糾結。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咬著牙,一點點蹭到了秦深身邊,從衣襟里掏出另外半塊玉墜子塞到了她手裡:

  「娘,我的給你——」

  秦深抬眸,見庚子眼底明明藏著不舍,只是小臉卻繃得緊緊的,一副堅定說服了自己的模樣,她不禁暖上心頭,朝他溫笑道:

  「這是你爹給你的,你我一人半塊,誰也不許丟了,我一定會把它尋回來……你的墜子你自己藏好,莫要輕易再這般拿出來了。」

  庚子抿著唇,用力點了點頭。

  秦深欣慰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

  她正想勸大家先休息,明天進了城再想法子,院子外卻突然響起了趵趵的腳步聲。

  「篤篤——」

  有人扣門,聽聲音急匆匆的。

  秦深和大家對視一眼,心中奇怪,莫不是林氏上門找茬?

  抬門栓開門,她還沒看清來人是誰,迎面就是一陣風襲來,有人直直朝她撲了過來!

  秦深連忙往後避去——

  只聽噗通一聲,貓二跪倒在地上,先給她磕了幾個頭,然後就往自己臉上狠甩耳光,下手根本不帶留情的。

  他本來就叫人打得鼻青臉腫,這幾記耳光打下去,鼻管子的血也濺了出來。

  「夠了!」

  秦深不明所以,心裡還駭然著,見他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心裡上下不得著落。

  「是奴才瞎了狗眼,得罪了主子姑娘,還望高抬貴手,千萬別和奴才一般計較!這、這玉墜子,奴才原原本本的奉還!」

  他立刻從衣襟里摸了玉墜子出來。

  不小心,自己鼻血濺在了上頭,他慌不擇路,忙在雲錦緞的衣料上擦拭,完了還不忘哈上口氣兒,用袖口再細細抹了一邊後,這才雙手奉著高舉頭頂,一副十足的奴才樣兒。

  秦深見玉墜失而復得,馬上從他手裡接過。

  待仔細翻看,確認了是自己那塊兒後,她心裡才重重舒了口氣。

  貼身藏好墜子,秦深才把目光落在了貓二的身上。他這樣態度反覆,一定是回去的半路碰上了什麼人。

  心想著,有可能還是東廠的人——

  若太簇是衛槐君派來保護文琅的,那麼灘頭村也一定會有他的眼線吧?興許是得知文琅的東西叫人搶了,派人教訓了貓二一頓,才能把他嚇成這副樣子,現在就折回來登門謝罪。

  雖然這只是她的猜想,但文琅的身份不一般,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貓二爺言重了,我是鄉下婦人,哪裡當得起這一句主子?只凡事講個道理,你憑白搶了我的墜子,就算你不來找我,明個兒我也得來尋你的!」

  「是是是……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竟不知姑娘是逍遙城主罩得人,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啊?逍遙城主?

  這又是什麼鬼?莫不是文琅還是什麼城主?

  秦深愣怔著,將目光投向邊上的荊禾——荊禾迷茫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沒聽過。

  不給秦深責難的機會,貓二謝了罪,磕了頭,又奉還了東西,他另掏出一疊銀票,哆哆嗦嗦的要遞給她,只盼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叫這事兒就這麼翻篇過去吧。

  不知其中緣由,秦深如何肯收這飛來橫財?

  這事兒不好開門見山的問,她便只好腹中措辭,一點點套話兒,故作兇狠道:

  「你竟還認得逍遙城主?既早知道厲害,何故拿捏托大,來這裡挑滋事?」

  「冤枉啊!我是混勾欄賭坊的,吃黑這一道兒,怎會不識逍遙窟的城主!姑娘別與我開玩笑了,我本意只是來收債的,不過貪財了些,想給弟兄多斂些茶水辛苦錢,這才犯了混兒,招了禍了。」

  原來……是暗處里的人。

  這麼說來,她倒是想起了些事兒。

  早兩次進城,她在茶寮等牛車時,曾也聽過小混混吹牛打屁、科插打諢:說是京城有個地下城,都是城下頭縱橫的排水渠。那裡溝深路雜,藏污納垢,不知隱了多少人在裡頭,大多是些亡命之徒,在青天白日下露不了面兒的朝廷通緝犯。

  狡兔三窟,地下城溝深複雜,官府想要抓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談。

  從這頭堵進去,卻有幾百個出口能溜兒,久而久之官府也就放棄了,讓那裡自成天地,變成了賭坊、勾欄、黑活兒的滋生地,也成了朝廷治安的一塊心病。

  想不到,它竟還有這樣一個別致的名字——逍遙窟?

  只是,文琅怎麼又會跟逍遙窟扯上關係,難不成他就是貓二口中,那個逍遙城主不成?若真是如此,難怪衛槐君要忌他三分,不敢傷他還要派人護著他了。

  貓二見秦深若有所思,不肯收他的銀票,自然也就收了回去,他試探性地問了句:

  「文娘子,若沒別的事,小的先告退了?」

  「慢著!」

  「啊、啊?您還有什麼吩咐?」

  「錢氏欠了你八十兩,光秦水給你的田契就足夠償還了,把房契還回來!還有那隻蒜頭金鐲。」

  貓二雖心有不甘,卻不敢反駁,只悶聲應了,後來一想不對啊,忙道:

  「那蒜頭金鐲,我沒拿呀!」

  「你沒拿?」

  「是啊,我若拿了,一定拿去孝敬城主她老人家,我一個大男人,留這個金鐲子做甚麼哦。」

  這次輪到秦深詫異:什麼?逍遙城主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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