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投名狀

  「秦太傅，你們漢人總說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你現在和你們漢人所說的蠻夷有什麼區別？」骨勒旺才還想再做一次無謂的嘗試。

  秦顯冷笑一聲道：「以德服人？以理服人？首先要服的得先是個人是不是？

  你們党項人這些年做過什麼事自己心裡頭沒點逼數嗎？

  我為何要把你們當人看？我老丈人老丈母娘都是死在你們党項人手裡的！

  我媳婦現在還在為他們老兩口守孝呢，你現在讓我跟你們講理？不覺得太晚點了嗎？」

  聽到這話骨勒旺才心中一愣，隨即恍然：難怪秦顯這麼大的火氣呢，原來是有家人死在党項人手裡了！

  可他為何又說什麼媳婦守孝？

  對了！漢人有規矩，守孝期間不能同房！再看看秦顯不過二十多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守著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卻碰不得，能沒火氣嗎？

  想到這裡骨勒旺才決定改變策略。

  他起身對著秦顯抱拳深深一禮道：「原來還有這等事，是老夫不知道了。對於令泰山泰水的遭遇老夫深表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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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那件事並非我西涼朝廷受益的，到底和我們党項人有關。

  老夫願意……替朝廷答應，補償一筆銀錢禮物給秦太傅，還請秦太傅笑納。」

  秦顯聽了冷笑一聲道：「只有我的岳父岳母被你們打死了需要賠償，別人家的妻兒老小就白死了不成？」

  骨勒旺才忙陪笑道：「老夫並無此意！秦太傅心懷百姓，老夫佩服得緊。

  不如這樣吧，我回去和陛下稟明秦大人的意思，讓朝廷都賠償給那些百姓銀兩。

  而後統一交給秦太傅，勞煩太傅回去了一一發放給那些死了親人的漢人，如何？

  且那次秦太傅不也殺了党項許多人嗎？那些被您放回來的更是生不如死……」

  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了：只要你肯收兵，我們私下裡多給你點好處！

  秦顯聽了嘆了口氣道：「人死不能復生，也只好如此了！卻不知你們能賠多少錢？」

  骨勒旺才一聽有門，忙說道：「這個……若是賠得少了卻是太不給秦太傅顏面了。

  可若是太多了我又做不得主！秦太傅若是答應了，那我明日就動身回靈州匯報給陛下，請他定奪，到時候再和秦太傅商議，如何？」

  秦顯思忖片刻點頭道：「看在你還講些道理的份上，就這樣吧。只是你得快著點了！

  方才入城的時候想必你也看見了，我正在集結軍隊準備出征呢。

  說出來也不怕你知道，我明日便要讓將士們去攻打鹽城。

  打下鹽城後稍作休整我便會去攻打靈州了，你們若是磨磨唧唧的總也拿不定主意，那我就只好自己往靈州城裡去取了！」

  「呃……」骨勒旺才一臉便秘的表情：「秦太傅，不是說好了要和談嗎？我們都已經來夏州城了，且已經答應給您做出一定的賠償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先休戰？」

  「賠償？沒錯，是要賠償，可這不是說賠償上次你們滋擾劫掠勝州雲州殺死的漢人嗎？

  你可別搞混了，我這次來打西涼可不光是因為這個，還因為你們要聯手夏國對魏國用兵呢！

  哎，你別不承認！你們西涼的樞密使還在我手上呢，要不我把他叫來咱們當面對質！」

  骨勒旺才不禁有些意外：「秦太傅是說……細封樞密還……還在你手上？」

  秦顯道：「對啊，我殺了他一個做什麼？這麼大的官，或許留著還有用處呢是不是？

  怎麼樣，你們要不要贖回他去？回去也跟你們家皇上商議商議吧~」

  骨勒旺才卻沒再理會細封朝光的事，細封朝光雖然是樞密使，卻這般無能，一下子讓西涼的精銳損失過半，幾乎成了葬送西涼的罪人！

  而且看秦顯這意思，很明顯已經從細封朝光的口裡套出許多口供了，現在細封朝光死不死意義已經不大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讓秦顯趕緊打消繼續往南推進的念頭。

  按著他現在這個勢頭，說不定還真能一鼓作氣打下靈州城來。

  到時候西涼可就國破家亡了，想再聚攏起力量可就難了。

  不管是真的割地求和也好，或是一時拖延之計，給西涼招募士兵的時間也罷，總要讓秦顯先罷兵。

  因說道：「秦太傅，現在你已經占了我們兩座城池大片的土地了。再打，難道你真覺得可以讓西涼亡國滅種不成？

  党項勇士也不是善與之輩，只一時沒有準備，又被你們的妖法……仙法打了個措手不及才有一時之敗。

  現在朝廷已經又招募了數萬党項勇士，且已經算準了秦太傅下一步要出兵攻打鹽城了。

  早已派了一支隊伍去增援鹽城了，恕我直言，秦太傅就算去了也未必就能還像打夏州、宥州這般輕鬆了。」

  秦顯冷笑一聲道：「你還少說了一個，難道你不知道銀州也已經被我給打下來了？」

  骨勒旺才聽了這話臉色又是一凜，他從靈州出發的時候這個消息還沒傳到靈州，自然也是不知道了。

  秦顯接著說道：「不用懷疑，是真的。你們那個國舅野利乙新不是在圍攻夏州城的時候臨陣脫逃跑到銀州去了嗎？

  正好銀州節度使房當烏爾列想要投降大魏呢，兩面談崩了，然後就打起來了。

  房當烏爾列到底是地頭蛇，先把野利乙新給殺了。

  再然後我就出兵和房當烏爾列一起把野利興真和他的殘部給收拾了。

  怎麼，你還不信？來人吶，請房當大人進來和旺財說話！」

  說著給陳天遠使了個眼色，陳天遠答應一聲去了。

  骨勒旺才見秦顯如此說便已信了八分，心中不住的盤算，局勢遠比當初設想的還要不利啊！

  難怪秦顯揚言要出兵鹽州，原來他已經沒了後顧之憂了！

  不一時房當烏爾列進來了，秦顯呵呵笑道：「房當節度可認得這位大人嗎？」

  房當烏爾列看見了骨勒旺才也是一愣，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拱手道：「樞密使！」

  骨勒旺才一臉寒霜還了一禮：「節度使大人，好久不見了！」

  同時心中暗想房當烏爾列怎麼也投降魏人了？

  他很想當面指著房當烏爾列的鼻子質問他，朝廷帶他不薄，如此信任他，讓他手握重兵戍邊，卻換來了背叛！

  可他知道現在就算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自己更加被動和難堪，只得將這種衝動強忍下去。

  秦顯呵呵一笑道：「怎麼，很意外？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房當大人也是識時務之人，早已看透了天下大事。

  我看骨勒樞密也是個人才，不如也和房當節度一般，投靠了我大魏，我保證你後半生榮華富貴，如何？」

  骨勒旺才想罵人！我是來和談的，你卻來策反我？

  雖然知道不能發火，可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道：「秦太傅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只是在下雖然才疏學淺，卻也懂得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做不成一個對社稷有功的能臣，骨勒旺才卻也有骨氣做個忠臣！」

  秦顯噗嗤一笑，看著有些憤怒的房當烏爾列笑道：「房當大人，你聽見了沒有？旺財他鄙視你啊！」

  房當烏爾列的鼻翼一張一合顯然是動了氣，卻也不好反駁。

  反倒是秦顯說道：「不必放在心上，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嗎！」

  房當烏爾列垂下眼瞼拱手道：「多謝秦太傅！」

  秦顯道：「我給你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喲~鹽城之戰，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下官定全力以赴，以報答太傅的知遇之恩！」房當烏爾列朗聲說道。

  反正現在自己已經投降了魏國了，哪裡還用顧及什麼臉面？

  先要立個投名狀，讓自己站穩腳跟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