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話裡有話

  孫平伍點了艾草來驅蚊，可那一大群一大群的蚊子，依然盤旋在眾人上空，怎麼都要找到機會去啜口血。

  有那運氣不好的人，一吸氣，就是幾隻蚊子被吸進去，嗆得在那邊咳個不停。

  瞅著時間差不多了，閔伯父便招招手把人都給帶走，明年開鐮，今晚肯定要養好精神。

  人一走，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孫平伍三個忙著把桌椅搬進屋裡，他們的地種得要晚，還要過些日子才能收割，因此明日並不用下地。

  孫平凡走到門口的水缸那，伸手舀了一瓢水到一旁的臉盆，洗了把臉，然後用那水沖腳。

  姚香玉也打算這麼做，卻被孫平凡給攔住了，「你用熱水泡泡腳。」他可是記得廖氏的吩咐的。

  說著，他就進去去舀了些熱水，又加了些冷水，溫度正好適合。

  姚香玉搬了張矮凳過來，一邊洗腳一遍問：「明日去看看爹娘、二爺爺三爺爺？」

  孫平凡點頭，「這是要去的，我爹娘要是說話不中聽，你別放心上。」

  姚香玉笑了笑，「怎會？」她又不在乎，「那我們後日進山？」

  孫平凡搖頭：「我走之前有去過，給他們送了不少的東西，應該還夠用。」

  如果他們一回來就急著進山，倒會讓人起探究的心思。

  姚香玉聞言，也不堅持，葛項鴻他們的生活用品有補充就行。

  第二日一大早的，姚香玉還賴在床上，就聽得外頭傳來一陣鞭炮聲，她知道這是村里在祭拜土地公，祈禱這個夏收順順利利的。

  夏收最怕的就是暴雨，打下的稻穀淋濕了，沒及時曬乾的話，稻穀就會發芽，這半年的收成就差不多打水漂了。

  而且曬場上的稻穀沒及時收的話，被暴雨一衝，基本上也不會剩下多少了。

  孫平凡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到姚香玉睜著眼睛，不由笑道：「醒了，月圓做了芋頭鹹粥，味道不錯。」

  姚香玉從床上起來，揉了揉有些酸的腰，選了件輕薄的衣服穿上。

  山上也就正午時分會熱得受不了，其他的時候溫度還成，還能忍受。

  孫平凡見姚香玉在梳頭，就走到她的身後，看著她扭著頭髮盤發，固定好後，插入髮簪等。

  他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東西中有不少的首飾，忙去翻找，堆在姚香玉的桌前。

  姚香玉看了一眼，這些首飾以金飾為主，造型有些誇張。

  「這些收起來，以後請了師傅重新打，在村里戴不出去。」姚香玉實話實說，這真不是她喜歡的風格。

  孫平凡聞言，「也行，要不我給你摘兩朵花簪上？」

  村裡的婦人平常是沒多少首飾的，最常見的就是摘隨處可見的野花戴上。

  「不了，天氣熱，這樣清爽。」姚香玉說著，推了推孫平凡放在自己的腰上的手。

  「我給你揉一揉。」孫平凡被曬得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紅色。

  「沒事兒。」姚香玉扭著身子要躲開，太癢了些，且腰部被他的手這樣揉著，那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裳，似有升溫的趨勢。

  孫平凡見姚香玉實在抗拒，便沒堅持，「那我們明兒再去拜訪長輩。」

  今日開鐮，二爺爺他們也不一定在家裡。

  「這事兒怎能拖，可會被人說我們不懂禮數。」姚香玉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也不想去打破一些約定成俗的規矩。

  孫平凡跟在姚香玉身後，「禮物我都收拾好，你再看看，是否有要添的。」

  「你辦事我放心。」姚香玉笑著說，這些事孫平凡又不是不懂，肯定不會差到哪去。

  孫月圓做的芋頭鹹粥里還放了豆子、花生，熬得軟爛，加上芋頭又香又糯，姚香玉一口氣能喝三碗。

  兩口子提著東西先去了孫父家，只有孫母在，她的兩隻眼睛在姚香玉頭上掃過，見沒什麼東西，不由哼了下，右手撫過她的髮髻，那上頭插著一根刻卷草紋的扁金簪子。

  姚香玉掃了一眼沒說話，心想孫母這是要炫耀什麼還是暗示什麼？

  孫平凡喊了聲，然後吧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娘，這是我給您和爹帶的東西，還有一盒藥丸，是滋補的，每天晚上吃一顆。」

  孫母幾乎是用搶的把孫平凡手上的籃子給搶過去，然後一番翻找。

  雞蛋、肉乾糕點的不感興趣，她打開一個荷包，有一對銀鐲子，還有兩隻金耳環。

  孫母掂了掂那分量，臉上總算露出些滿意的笑容，尤其是姚香玉身上都光禿禿的，如此對比，心情很是舒暢，難得地給孫平凡好臉色。

  孫平凡並沒想太多，只以為孫母是看到首飾高興的。

  他猶豫了下，仍舊沒跟孫母說孫月蘭的事，就讓她繼續沉浸在女兒過上好日子的夢裡罷。

  說了幾句，孫平凡和姚香玉就離開，孫母也不屑於挽留，這關係弄得比鄰居還不如。

  孫二嬸那邊坐了一會，便到了三爺爺三奶奶家。

  除了萊伯父去地頭看收割的事，其餘人都在家裡等著。

  孫平凡給三爺爺家準備的東西，可比孫父孫母準備的要多，沒有金銀飾物，只有外頭的特產，這些更讓他們開心。

  屋裡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和諧，不知道的人路過，還會以為那才是一家子呢。

  接下來，兩人又依次去拜訪了二爺爺等人家，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中午天氣很熱，廚房更是跟蒸籠似的，孫月圓做了南瓜燜飯，切了幾片地瓜在飯上一起蒸熟，又香又甜。

  飯後，孫平伍和孫平凡商量夏收後地里要種什麼。

  黃稻並沒有完全退出大家的耕種範圍，只是縮小了種植面積罷了。

  地瓜是種植最多的，水稻換了品種，產量增加，和玉米用來交糧稅。

  一年下來，一日三餐都吃稻米顯然是不可能的。

  孫平伍打算夏收後把地都種上地瓜，畢竟這東西比水稻好打理。

  現在孫平凡和姚香玉回來了，他就有些猶豫了。

  姚香玉聽見了，就說：「就按你本來的計劃來。」

  她和孫平凡都回來了，那桃花潭那邊的田地肯定不會荒廢著，還怕缺大米吃嗎？

  孫平凡也跟著點頭，「聽你嫂子的，我們能弄來大米。」

  孫平伍點點頭，他田裡的水都放乾淨了，若是改變主意，重新放水，那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傍晚，太陽不那麼大了，姚香玉跟著孫平凡到地里去，遙望其他方向的田地，個個都在忙活。

  就是老人小孩也沒有閒著的，割稻子、撿稻穗、綁稻草等等。

  太陽曬著、草葉子割著，汗一流，身上又疼又癢，而豐收讓大家把這些痛苦拋在腦後，畢竟相比餓肚子，這些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天氣好轉，稻子黃得快，孫平凡和姚香玉也下地了，兩人都是幹活利索的人，一天下來，進度是別人的兩倍。

  面朝黃土背朝天，太陽大，背部濕了干，幹了又濕，被曬得火辣辣的，姚香玉覺得自己要被燒焦了。

  才一年多沒幹農活，她就有些不適應了，也不怪大家都嚮往城裡的生活。

  這邊的稻子收完，孫平凡剛把地犁好，就被喊去幫忙了，換工是村子裡的常態，姚香玉沒有阻止。

  她領著孫平伍和孫月圓起地瓜壟，秧地瓜苗，澆水，割草遮陰，倒也不錯。

  至於那些邊邊角角的地方，則種上芥菜、白蘿蔔等蔬菜，這可不能少，醃製起來來年青黃不接時也能添個菜。

  這一回，倒是沒人找姚香玉幫忙，聽孫月圓說，是二奶奶發話了，稱她要好好養身子，不能勞累過度。

  姚香玉聽了孫月圓的轉述，頓時臉上有些燒，二奶奶這是話中有話啊！

  這不，她最近都不出門了，總覺得大家都盯著她的肚子瞧，別提多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