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靈魂有光

  知道時日無多，卻沒有現出一絲沮喪和絕望。

  從他的眼神之中，雲纖夜看到的只是濃濃的不舍而已。

  這世界那麼美，有他愛著的人，有他喜歡的風景，有他放不開的一切。

  若能不走，該有多好。

  雲纖夜靜靜的站在他身邊，心情無比的糾纏。

  怎麼會這樣！！預言冊上不是說，鳳離家大公子是攪風攪雨的超級人物，可是，她看到的大公子，卻已是病入膏肓，根本沒得救的將死之人。

  所以說，預言冊真的是假的，假的。

  也難怪在酒樓時，她斷定鳳離青亦必定是萬萬人之上的風華之人，鳳離和歌會直接翻臉大罵她是騙子。

  「知道嗎？你真的很美。」鳳離青亦悠悠開了口。

  雲纖夜啞然失笑，「大公子就不要誇獎了，我真的擔不起。」

  

  她很有自知之明，這張臉只能算是中上之姿，可大公子的口氣，簡直把她捧到了傾國傾城的高度。

  她還不至於臉皮那麼厚的直接笑納了對方的客氣之詞。

  鳳離青亦闔上了眼睛，長長的黑睫，劇烈的顫抖。

  「雲纖夜，你的魂，帶著一抹耀眼的光。」

  「呃？？」她好疑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鳳離和歌捧著熱茶走了進來。

  發現雲纖夜站在了鳳離青亦的正對面，他的表情驀然一僵，瞪著雲纖夜，確定她沒有現出鄙夷、惋惜、同情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情緒，而他大哥也沒有露出不適的表情，仍和往常一般，這才悄悄的吐出那口憋住的氣，臉上現出了一抹放鬆的表情。

  「茶來嘍，上好的新茶，快來嘗嘗。」他放在了桌上，沒了二公子的架子，也沒表現出對雲纖夜的敵視，親自動手，把茶端了一杯給雲纖夜，之後才端起了另一杯，半蹲在鳳離青亦身旁，小心翼翼的餵他喝。

  茶水很燙，鳳離青亦連吹拂的力氣都沒有，全不是靠鳳離和歌一小勺一小勺的餵。

  茶水順著他的嘴角，滴答滴答的往下來。

  那麼一個風華絕代的驕傲男子，也只是雙眼悲涼，宛若已經認了命。

  喝了兩口，他便不想喝了。

  鳳離和歌也不勉強，故作輕鬆的站起來，「我承認茶是我泡的，味道依然很差是不是？唉，被大哥嫌棄了。」

  雲纖夜背過身去，不願看到這一幕。

  「大哥，我已經請動了藥王谷的四位神醫幫您再行診治，有這四位一起出手，相信一定能藥到病除，把你治好。」

  「你聽說過那四位神醫的事跡吧，毒醫擅長以毒入藥，仙醫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針術，鬼醫號稱只要人留一口氣便可救，其中那個聖醫更是絕頂高手，據說他最厲害的是移花接木的手法，哪怕胳膊和腿斷掉了，都能重新想辦法長出來呢……」

  「大不了四個一起來，就不信真的找不到救大哥的辦法。」

  鳳離和歌充滿信心。

  雲纖夜聽的心驚肉跳。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卻認出了大公子所患的是什麼病，且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她絕沒有看錯。

  這個病，就算放在她上一世生存的年代，也是沒辦法治好的絕症。

  「大哥，你就放心吧，花費多大的代價都沒關係……」

  「夠了！！」雲纖夜忍無可忍，出言打斷。

  「你說什麼？」鳳離和歌正講的興起，突然被打斷，表情頓時陰沉起來。

  「不要再讓大公子遭罪了好嗎？多試多少次都沒用！他的病，治不好。」雲纖夜是真的不忍心再看到那個純粹乾淨的男子飽受病痛的折磨，還要被做實驗似的用盡各種苦楚的辦法，只為那一絲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你胡說。」在哥哥面前不願意發脾氣的鳳離和歌沒忍住的回吼。

  「和歌，不要無理。」鳳離輕易的聲音淡淡的。

  鳳離和歌的聲勢頓時弱下去，委委屈屈的嘟囔，「我氣不過，誰說沒得救，明明有救，只要四位神醫一起出手，一定有救。」

  「別用你的天真，再去折騰大公子了，行不行？」雲纖夜算是豁出去了，「他的這個病名叫『肌萎縮側索硬化』，還有個別名，叫做『漸凍症』，顧名思義，發病之後，整個人會像水凝結成冰那樣，身體漸漸被凍起來，逐漸不受控制。」

  雲纖夜咬了咬牙根，「最早發病時，大公子應該只感覺到身子無力，容易疲憊，手腳冰冷，很快越來越嚴重，全身的力道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抽走了，沒辦法抬起手臂，沒辦法行走，最後連稍稍移動一下身體都做不到。」

  「身體出了大狀況，大腦卻沒有受到損傷，所以大公子可以正常的思考、感受、產生情緒。」

  雲纖夜所說的，和鳳離青亦的發病過程完全吻合，請來的大夫，沒有一個能像她似的，只看一眼，便說出了症狀。

  鳳離青亦眼底跳躍著希望。

  鳳離和歌迫不及待的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雲纖夜的手臂，使勁搖了搖，「你知道這病？怎麼治！！雲纖夜，你告訴我，我們鳳離家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交換治療的辦法。」

  雲纖夜面露哀戚，微微搖頭，「沒得救。」

  其實她強調了很多次了，鳳離和歌像是才聽明白似的。

  且他根本不願接受現實，低吼一聲，「怎麼會沒得救，有條件你就提啊！只要你提，鳳離家的傾盡全族之力，必然為你辦到，你救我哥，好不好？」

  雲纖夜心裡何嘗不想救，問題是，真的沒法救。

  在現代，每年有數以萬計的漸凍症患者，一日一日在絕望之中等死。

  而醫療現狀是，連漸凍症的病因，還未完全確定。

  最有名的一個名人是英國劍橋大學物理學家霍金，所得的就是這個病，全身癱瘓，不能說話，完好的靈魂被永遠囚禁在逐漸凝固住的身體之內，直至死亡，方能徹底的解脫。

  「這病，最後會怎樣？」鳳離青亦吸了口氣，笑著開了口，仍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說的是其他人的殘酷未來，而不是他自己的。

  「大公子，你確定，真的準備好了想知道嗎？」雲纖夜手臂猛然一用力，從鳳離和歌的鉗制之中，掙脫出來。

  她走回到了鳳離青亦身邊，半蹲下來，與他目光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