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身患重病

  雲纖夜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住了，渾身上下過了電似的，手臂兩側的肌膚一陣陣的發麻。

  單是聽聲音，已然帶來浮想聯翩。

  真不知鳳離青亦本人，會是何等舉世無雙的瀟灑人物。

  她的大腦有一段時間是空白著的，何時隨著鳳離和歌緊了門都沒注意。

  房間內，悶悶的藥氣。

  窗子開著，藥氣卻一直在。

  「大哥，我把雲大小姐請回來了喔。」鳳離和歌忙不迭的獻寶。

  儘管雲纖夜不太滿意，仍是被他一路拽著胳膊，直接進了內室。

  

  這是極度不合時宜的行為，她仍是雲英未嫁的貴女，沒事進男人的臥房，這傳出去，不知又有多少衛道士要跳出來，狠命的拿一點來攻擊她。

  雲纖夜冷著面孔，鳳離和歌從進入這間房開始，注意力便全不放在她身上了。

  窗口哪裡，掛著垂地的薄紗，不會擋住燦爛的日光，也能起到阻擋風直接透窗而入的作用。

  一個大大的椅子上，鋪著厚厚的白色虎皮。

  虎皮之上，青衣公子裹著披風，依偎而坐。

  雲纖夜和鳳離和歌走了進來，他沒有回頭，只是輕笑著，「雲大小姐光臨寒舍，未曾遠迎，見諒。」

  「大公子好。」雲纖夜回了禮。

  不知為何，她特別想看到鳳離青亦的正臉，只是對方一直背對著他望向窗外，她也不好湊上前去主動看。

  「和歌，請大小姐坐下，讓下邊的人送一壺好茶過來。」鳳離青亦音色輕柔，他的語速和語調，透著親切，簡直稱得上是世界上最最好聽的聲音。

  至少在雲纖夜的印象里，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能與之媲美。

  午後的暖陽里，鳳離青亦貼靠在椅中，淺淺的微風浮動著他的發，那男人的身畔，洋溢著一絲寧靜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想起了高原深處的湖泊，寧靜高遠。

  「好的，大哥。」鳳離和歌在他面前，乖巧的不可思議。

  完全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半點不遲疑，不猶豫。

  他走出去，鳳離青亦若有若無的輕嘆了聲，「雲大小姐，真抱歉，或許是因為我的一句無心之言，給你帶來了許多麻煩。」

  「呃？我不懂大公子的意思。」雖然只看到了對方的背影，雲纖夜卻發覺，自己很盲目很沒理由的很喜歡這個男人。

  倒不是那種一見鍾情之類的情感，只是喜歡環繞在這男人審判的氣氛。

  寂寞，卻不孤獨。

  安靜，但不寡味。

  誘惑，並不張揚。

  一個人，便是一方世界。

  一個人，便是一片天空。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想要親眼看看，那個沐浴在金色陽光里的大公子，到底是怎樣的。

  「和歌回家時，聊起了你們在酒樓內的對話，我對你拆的那幾個字很感興趣，於是便順口說了句很想見見你本人。」他的微笑之中，多了一絲寵溺，「我弟弟待我極好，聽我這麼說便跑去找你，抱歉，是我的錯，給你添麻煩了。」

  在凌日國，居然還有如此平易近人的男人嗎？名滿天下的鳳離大公子，原來竟是個會道歉的男人。

  雲纖夜驚奇了。

  她想，如果錯過了這樣的他，她將來回憶起，一定會覺的特別遺憾。

  雲纖夜從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當一個人，就在她面前，只靠一個背影幾句話，便挑起了她的全部期待時，她怎麼可能不走過去，結識他，與他有所交集。

  雲纖夜的手心潮濕，十根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

  只有幾步路，卻那般的漫長而值得期待。

  她的腳步和狂肆跳動的心臟混淆在一起，當她終於來到了他的身側，她看到的是一張極致美好的側臉，他的嘴角勾出了淺淺的弧度，與她聊天時，他一直在笑，發自內心的真實的笑。

  雲纖夜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一些，甚至帶了幾分急切。

  身形一轉，裙擺飛揚。

  她終於如願以償，完完全全的看到了他的樣子。

  宛若曾在哪裡見過，她對他一點陌生感都沒有。

  出身高貴的大公子自然是美男子一枚，不過這個男人更奪人眼球的地方並不是他的俊美，而是他的出塵氣質。

  此男只應天上有，人生哪得幾回聞。

  雲纖夜腦海里跳出了這樣的詞句，她盯著他漆黑的不見底的雙眼，心中連連懷疑自己遇到的是不是偶而來紅塵遊歷的上仙。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他身上的不對勁。

  他的眼神柔柔暖暖的落在了她身上，身體卻像是一灘爛泥，一動不能動。

  為了防止身體滑下來，他的雙臂和腰間捆了粗帶，將他整個人『固定』在了椅子上。

  那樣的姿勢，一定很不舒服。

  他卻宛若早已看開了一切，當陽光落下，風兒吹拂，他的表情里只有深深的滿足，以及對生的美好眷戀。

  「你病了？」雲纖夜幾乎敢肯定。

  「嗯，病了。」他笑著，眼睛的焦點集中在她雙眉中央那一點艷紅的硃砂之上。

  雲纖夜半蹲了下來，捧起了他的手，就像握住了一團柔軟的棉絮，感覺不到一絲力道。

  「你很美。」他讚嘆，第一次見面就稱呼一個女子『很美』，這舉動稍嫌輕佻。

  但從鳳離青亦的口中聽到，卻感覺不到一絲污穢，他的眼神乾乾淨淨，因為他僅僅是在表達自己心理最真實的想法，沒有其他的意思。

  「怪不得鳳離和歌豁出去大鬧雲府，也要把我帶來，。你病了，病的很嚴重，這病無藥可救。」雲纖夜同樣是誠實的人，儘管有時候，實話實說，其實更加的殘忍。

  「時日無多，或許是種解脫。」他比任何人都超然。

  「人誰無死？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每個人出生那天起，便沒打算活著離開』，只不過，有人早些，有人晚些。」她把他身上的被子拉高些，小心翼翼的幫他換了更舒服的姿勢。

  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鳳離青亦聞到了她髮絲之間繚繞的女兒香，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抹罕見的粉。

  「抱歉。」雲纖夜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了。

  她尷尬的彎彎嘴角，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大步，保持一個會讓彼此都很舒服的距離。

  「沒關係。」鳳離青亦很隨意的樣子，那是看透了生死之後的大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