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玉虛之地

  鄭芸溪嘴角的笑意更濃，乖巧地點點頭，可是從這刻起，她就生活在這個小院子中，從不踏出去一步，秋去冬來，春離夏到，日子似乎總是沒有個頭，而她心裡那點期盼在這一日日中似乎消磨的將要忘卻了。

  她似乎都快不記得九王爺長什麼樣了，多少午夜夢回，那桃花洞口，她執著地候著，五年，夠久了吧，這院子裡的婆子和那隻兇惡的黑狗都相繼離世，那個小丫頭也有了情郎。鄭芸溪卻像是被人遺忘了般，若非小丫頭手裡每月都有王爺托人送來的銀子，她也以為自己是被人遺棄了。

  「溪兒，我來接你了，」那畫上眉目疏朗的男子就如此明目張胆地打開門，眼裡滿是激動地走上前。

  鄭芸溪站起身，她望望其身後，並沒見到九王爺。

  似是清楚鄭芸溪的念頭，男子不悅道：「溪兒，難不成你還惦記著你的任務目標？」說著他蹙著眉，不甚輕柔地拽著鄭芸溪往外走去，「以你的功力五年了不可能還沒解忘憂之毒啊？」他輕輕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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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芸溪低垂著頭，看似很乖巧，心裡卻猶如翻天的波浪，很多東西這一刻衝破那層膜。她是三皇子的死士，一直都是，在上千人里踩著血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可為了接近將軍王，她毅然決定演場完美的戲，服用了忘憂之毒，暫時散去了體內的功夫，真當自己是閨閣之女。

  她是有愛慕之人，但一直都是卑微地愛著三皇子，並非九王爺。

  當這些記憶湧上來，她渾身冰涼，只聽著三皇子也就是那眉目疏朗的男子笑著道：「還是溪兒有本事，得到了奪命將軍王的愛，區區一個你的替身，他便乖乖就範了，你說他怎麼這般傻？不過見過兩三面的女子，就敢託付所有的愛戀。」

  五年，朝野已變，三皇子掃清了所有的障礙，只差登基典禮了。

  她壓制住心裡那少得可憐的記憶，恭敬地一如既往地候在三皇子身邊，當她瞧見被人推著有些痴傻的人，腦海里只剩下空白。

  「看著我，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丫頭，若想當我的人，就要安分守己，爺會護著你的，嗯？」

  「雖然秋老虎威力大，到底是秋天，地上涼，陪爺睡會。」

  「不信，爺只信當下的人生。」

  「既然決定要做爺的女人，就不是半途而廢的，嗯？」

  她無力地扯著嘴角，跪坐在他面前，不顧三皇子滿含殺意的目光，不顧滿朝臣武的詫異，也不管他呆滯的目光，很輕地拿起他的手放在臉頰旁。「還記得妾身說過嗎，妾身信前世，所以便是沒了記憶也不願傷你半毫。他們實在不該窺探我的內心，拿你開玩笑的。」

  她聲音很低，低的如同風卷過落葉的呢喃聲，再站起來時，她滿身肅殺，望著這一切閉上眼再睜開時清亮無比，眸子裡不再有絲毫的牽絆，手在身前劃著名古樸的紋路，淡淡地道：「破！」

  莊嚴肅穆的皇宮，跪拜的朝臣，還有那牽扯她諸多情緒痴傻的人，全部碎成齏粉，急速褪去，只剩下淡淡的波紋，而她此時此刻正跪坐在青色的蒲團上，聽著頭上一個道音淼淼：「丹心堂弟子兮昀收歸！」

  鄭芸溪很是恭敬地垂頭重重地道：「丹心堂弟子兮昀聽命，謝恩！」她心裡並沒有因為通過天道陵的考驗，成為人人羨煞的陵里弟子而有絲毫的高興，心神依舊不能從那跟夢般無頭無尾的幻境中抽離。她突然好想好想夫君了，不知道為何，以前只覺得所經歷的不幸都是前世，只要自己好好珍惜眼下，便不會有任何意外的發生，起碼也是她努力過後不悔的。

  可是，她的指尖泛白地藏在衣下，望著那一個個猶未從幻境中掙脫出來的眾人，心有些寒涼，如果天揚看了前世，他是否待她如初呢？鄭芸溪沒有一絲的把握，甚至於沒有把握跟天揚緊握著手走太遠。她清楚明白這不是魔怔。

  凡人的一輩子很短，人參悟透了紅塵守著一個人疼愛著，很簡單，但是修士這一途太過遙遠，雜念頻出，她都在懷疑自己能否堅守住初心了。她所以為的初心就該是原來的嗎？

  鄭芸溪不敢想像，當前世的所有的事再一次次真的上演時，自己是否有勇氣面對。

  斂去心神，她裝作無意地瞥了眼禹子林，他的面色平淡，不知道其幻境中有什麼，倒不是別人臉色蒼白冷汗淋漓的。她沒有愚蠢地在天道陵賣弄，反正以禹子林的本事完全能夠掙脫出來。而白若雅也因為靈根不錯，頗有些靈性，留了下來。

  這次千徒會的結果跟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在這麼多人中，只有三十人成為天道陵正式弟子，前五名更是成為精英接受天道陵正統的學習。

  至於前來的其他人，鄭芸溪則沒有再見過，她換上天道陵的宗服，每日都要前往授課堂，從最為簡單的引氣入體開始耐心地聽著。天道陵能夠在中原有著超然的地位，每百年都要有次聲勢浩然的收徒會，便有眾人趨之若鶩的厲害之處。

  這裡的授課確實遵從著數十萬年前古樸的法子，摒棄了現下眾多人口頭相頌又或者被刻錄在玉簡，甚至於比鄭芸溪所知曉的所有的傳承都要繁瑣和古道。她也禁不住重新以此法試著引氣入體，並按其法子來運轉靈力，訝異地發覺吸納的靈氣運轉至靈力不僅精純，還帶著莫大的威力！

  她睜開眼看到了其他四名弟子，包括禹子林，滿臉的驚喜之色。

  「這不過是個開頭，沒出息勁的，我們天道陵若真的是普普通通的，怎能一統中原？」印叄不知道從哪裡逛游出來，晃蕩著腿坐在石柱上，撇撇嘴不屑地說道：「我是替我爹爹給你們傳話的，莫要以為成為天道陵弟子就萬事大吉了，十年為限，若不能將這玉柱里的傳承悟了離開這片玉虛之地，你們將會被永困於此，嘖嘖，聽說五個人里不一定能通過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