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幻·初心6

  婆子見鄭芸溪不吭聲，小粉拳頭緊握，聲音里不禁得意幾分，「小主您吶還是乖乖聽話，討好九王爺，等到了差不多的時機，別忘了給主子取到虎符就好。事成之後，大富大貴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鄭芸溪再抬起臉的時候，滿是感激和堅決，「嬤嬤您放心，芸溪知道怎麼做了，九王爺為了芸溪犯險，說明心裡已經有了芸溪，那麼距離主子吩咐的事也不會太遠了。」

  婆子點點頭，也沒有收起畫像，直接甩著帕子走出去了。

  鄭芸溪撈著畫像看了一遍又一遍，這人確實好生面熟，熟到他化成灰她也能閉著眼睛將人給畫出來。是愛嗎？她撫著胸口，搖搖頭，不對，感覺不對，那會是恨嗎？這麼一想一股壓抑不住的恨意讓她的手猛地用力，畫像被扯成兩半。

  因愛生恨？她有些怔然，偏偏腦海里什麼東西都想不出來，只能將畫隨便一卷往衣服里塞去。晚飯時間剛到，她便聽到一個丫鬟急匆匆，小臉粉撲撲地激動道：「夫人，夫人，爺來後院了！」這小丫頭雖然是三等丫頭提拔上來的，可確是家生子在這裡呆了許久了。

  王爺淡女～！ 色，這是全朝上下都知道的，府里的人更清楚王爺一個月里往後院來個兩三次都難。不過不等眾人多想，另一個丫頭緊隨其後跟來，耷拉著腦袋，沒甚精神甚至有些戰戰兢兢道：「夫人，爺去了左側妃那裡。」

  鄭芸溪微微鬆口氣，點點頭，本想揮手讓眾人下去，還是笑著道：「去給爺送一盤我剛做的點心，也讓側妃嘗嘗。」

  丫鬟們道是，便端著食盒去了左側妃的院子，還沒等鄭芸溪心情頗好地吃完晚膳，便被面無表情的管家帶著一眾人將屋子翻個底朝天，啥都沒翻出來，就是尋到一張被撕成兩半的男人畫像。接下來便是，她被人請到了左側妃的院子裡。

  鄭芸溪不知道怎麼回事，可看著較弱癱軟到馮九津懷裡，面色蒼白的左側妃也明白，自己這是捲入別人的後院之爭里了。她脊背挺直地跪在原地，一句話都不說，任由那左側妃嗚咽著：「爺，整個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妾身體弱，吃不得綠豆，您說這鄭妹妹偏偏遣人送來綠豆做的糕點，這不就是要了妾身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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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虧得妾身還跟爺說，鄭妹妹剛來讓您多去她那裡走走呢。」

  馮九津心裡一陣煩氣，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爭吵，每次他到後院就沒有肅靜的時候，不是這個頭疼便是那個肚子疼，又或者各種算計。他嗯了聲，瞥著那被拼湊起來的畫像，眸子微冷問道：「鄭氏，你有何要說的？」

  鄭芸溪搖搖頭道：「妾身並不知道左側妃不能食用綠豆，只是廚房裡恰好有，我就拿來做了。」

  左側妃咳嗽聲，嬌滴滴道：「鄭妹妹，怎麼會有綠豆呢，咱府里都禁止購買綠豆面呢。」

  這話里話外便是她有著莫大的特權般，「再說，妹妹屋子裡怎能有男人的畫像呢？」

  鄭芸溪望向馮九津，見他只是微垂著頭看著他自己的玉扳指，沒有絲毫的表情，心裡有些委屈，只是抿著唇跪坐著，也不答話。

  「鄭氏善妒謀害側妃，李管家，帶婆子將她關到南閣閉門思過一個月！誰都不許探望！」馮九津驀然起身往外走去，離開之前如此說道。

  鄭芸溪被關入了清冷的南閣，這裡除了乾淨之外，跟苦修的禪院般，偌大的院子裡只有個蒲團。她身上的華衣也被人換成了青色麻衣，頭飾也被婆子們給扯下來，有些凌亂地丟進了這裡。她望著這小小的院子上顯得高而深遠的天空，嘴角溢出抹淡淡的笑意，好不真實，這裡的一切她明明都在經歷著，卻如同局外人般看著，不疼不癢。

  她連心都沒有，何來的初心呢？她緊緊捂著胸口，這裡只是被按得有些悶，依舊撇不去空蕩蕩的感覺。

  夜，秋雨洗著這污濁的塵世，沖刷著院子裡一地的落葉，她有些瑟瑟發抖地抱腿靠坐在蒲團上，四處灌風讓她無處可躲。她臉色蒼白，身體還沒好利索，這會剛退下的熱再度席捲而來，讓她視線模糊，看著昏暗的房間裡何時多了抹削瘦的身影。

  略微冰涼的手放在她額間，溢出唇的嘆息被雨水給遮蓋住。

  鄭芸溪終於在這略微溫度的懷抱中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她正在馬車上，身上蓋著玄色的披風，她緩緩睜開眼睛，怔怔地望著有些青茬的下巴，不由地露出抹傻笑。

  「笑什麼？」低頭看書的人見懷裡的女子睜開了眼睛，雖然依舊蒼白，可是晶亮的眸子讓本就傾城的容顏更加絕色不少，整個生動起來，他忍不住蹙眉問道，放下書習慣性地給她攏攏披風。

  鄭芸溪搖搖頭，乖巧地伸手攬住他的腰，她沒有說話，只是埋入他胸里閉上眼，許久才道：「爺相信人有前世嗎？」

  馮九津聲音清冷地道：「不信，爺只信當下的人生。」

  「妾身信，」鄭芸溪輕聲道，沒說自己又做了個夢，夢裡並不算太美好，可她清晰又莫名地覺得自己對馮九津情根深種，除了這前世之言，她無法說自己怎就對這個看不透的男子交了心，真不成因為身子給了他嗎？

  馬車停了下來，這是個看不到四周格局巷子裡的一處院子，裡面只有一個白髮蒼蒼的婆子，還有一個十歲的小丫頭，以及瘸了一條腿兇惡的黑狗。

  「以後你就住在這裡，」馮九津抱著鄭芸溪下了馬車，直步走進院子正房，院子裡雖然簡樸，可處處都彰顯雅致，不像是表面上那般隨意。青色的帳子，紅棕色大氣的家具，她斜靠在床上，眨巴眼睛，沒有問為什麼，只是乖巧地側頭看著窗外那桂樹，嘴角扯著輕笑。

  「爺，妾身很喜歡這裡。」

  馮九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嬌小的下巴，「既然決定要做爺的女人，就不是半途而廢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