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捷足先登?
2024-06-10 20:14:59
作者: 蕭綰
夜色給乾元殿添了幾分肅穆,華盈寒在阿鳶的攙扶下走到了丹壁下面。
她身著華服,頭戴珠翠,可謂盛裝。她已不記得自己上次這樣打扮是什麼時候,總之很不習慣,但是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秦欽沒有待在殿裡招待賓客,而是在台階下等她,見她過來,且換上了他命人為她做的衣裳,他很高興。
他笑著迎上前:「寒兒,外面天冷,我們進去吧。」
華盈寒望了望燈火通明的殿閣,神色一直很凝重,但是她沒有猶豫,徑直抬步踏上丹壁。
秦欽走在她身邊,知她身子沉,他就陪著她慢慢地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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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又飄起了小雪,華盈寒垂眸前行,走到大殿外,沒有抬眼,也沒有止步不前,和秦欽肩並肩地跨過殿門,走入了眾人的視線。
謝雲祈端起酒正打算喝,僅朝殿門口看了一眼就驚目圓睜,整個人還猶如被冰凍住了似的。
他人愣了,手指一松,酒杯就從他指尖滑落,「哐」一下砸在案桌上,佳釀澆濕了他錦袍上的一條飛龍。
後來他回過神後發現,有人的反應比他還要強烈。他從餘光里瞥見,那個被秦欽奉為座上賓,坐在本該屬于越帝的席位上的人更是驚愕。他不過是愣了愣,而人家則是一改之前的沉穩冷漠,驟然站了起來。
謝雲祈朝丹壁上的主位望了一眼,他方才還不滿秦欽把祁國人奉為正主,讓姜嶼坐主位,如今才深感慶幸,慶幸自己還好沒有坐在那上面。
坐得高看得遠,如今瞧見這一幕也就更扎心,難怪姓姜的那眉宇近乎擰成了一團。
進來的二人絲毫沒有理會別人的反應,跨門檻時,秦欽還扶住了華盈寒的手臂,叮囑她:「小心。」
華盈寒回了秦欽一道笑容。
一個身上穿的是墨藍色的龍袍,一個穿的是妃色的錦裙,走在一塊兒別提多像一對,而且盈寒竟然要當娘了……
謝雲祈暗自笑了笑,笑得清苦。他不敢再看她和秦欽走在一起的畫面,就挪開眼看向了殿外的雪,只覺那雪好涼,就像落在了他心底里一樣。他之前還在嘲笑姜嶼沒他來得快,而他又何嘗不是晚了一步。
秦欽從進門起就扶著華盈寒,一直扶著她走到殿中,然後他們一起停下腳步。
他朝殿上拱手,笑言:「殿下,請殿下恕我與寒兒來遲了,她有孕在身,多有不便,我代她向殿下問安。」
姜嶼站在上面,更為居高臨下。他看著他們,除了眉宇深鎖之外,身側的手也已然緊蜷。
從秋日,到冬末,僅僅過了五個月,五個月來,他沒有哪一日不是相思入骨,想她想得茶飯不思,夜不安枕。
他曾在腦海里想像過無數種與她重逢的情形,可沒有哪一種是今日這等畫面!
連站在姜嶼身邊的李君酌都驚得愣了,心中猛地一沉。
他做夢都沒想到,寒姑娘會大著肚子和秦欽穿著甚為般配的衣裳,肩並肩地出現在主上眼前。何止是出人意料……
秦欽又道:「雖然太醫說才五個月,不用太小心,但還請殿下恕我實在不希望她們母子有失。」
姜嶼一直看著華盈寒,目光不曾挪開過片刻,可她從未抬眸看過他一眼。她的神色淡如煙水,好像站在她眼前的是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謝雲祈心裡也很難受,但是看見盈寒挺著個肚子站在那兒,他於心不忍,插話道:「好了,盈寒你趕緊坐下吧,別管人家怎麼樣,又不是第一天見,什麼禮不禮。」
華盈寒轉眼看向謝雲祈,朝他客氣頷首。
她連姜嶼都不理,卻肯理會他,謝雲祈很欣慰,心裡才好受了那麼一點。
秦欽朝姜嶼俯首,意在爭得姜嶼的寬宏,然後就扶著華盈寒坐到了屬於他們的席位上。
他們落座之後,姜嶼才緩緩坐下,臉色仍舊沉如外面的夜色,而後他的眼中便什麼都沒了,再也容不下這殿中的一切。
之後,整個大殿就陷入了沉寂。
景王將滿心的不悅都擺在臉上,在座的越國朝臣見了,近乎連氣都不敢喘,更無人敢作聲。
秦欽正顧著關心華盈寒,時而替她理髮髻上的步搖,時而低聲同她交談,也沒空同別人說話。
其他人都默聲坐著,以致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謝雲祈將杯的酒一口悶了個乾淨。再是被人家捷足先登,將生米煮成了熟飯,他也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至少他得讓盈寒把他當朋友,而不是像對待有些人一樣冷落他。
他迫使自己擠出笑容,以分外輕鬆地語氣道:「盈寒你說你,也不提前告訴朕一聲,朕此番來得匆忙,什麼都沒準備,回頭朕讓人給送些尚好的補品來。朕上個月剛得了一顆千年靈芝,對有身孕的人最是大補,你一定用得著。」
華盈寒應道:「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陛下無需破費,我在這兒什麼都不缺。」
謝雲祈皺了皺眉,「不行,你一定得收下。」
「既然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寒兒你就收下吧,太醫也說了,你的身子是需要好好補補。」
面對秦欽的幫話,謝雲祈反而斂了笑容。如今他對這個秦欽已無半分好感。秦欽捷足先登就罷了,還跟他賣了幾天的關子,隻字不提他與盈寒如今的關係,和盈寒已經有了身孕的事。所以他關心的僅僅是盈寒而已。
謝雲祈沉默之後,大殿裡又變得安靜下來。
這次秦欽沒有再任由氛圍繼續涼下去,他拍手喚來了樂師和舞姬,依照規矩,以美酒佳肴和歌舞款待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
殿中歌舞昇平,眾人觥籌交錯,唯有主位上的人無心融入什麼宴聚。
他一向嗜酒,如今卻連端酒杯的心思都沒有。
從開宴到宴散,壺裡的酒和一桌子山珍海味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
夜越來越深,殿中的人越來越少。
秦欽以華盈寒需要早些歇息為由,帶著她退席離開。周帝也跟著走了,只剩下姜嶼,和一幫顯得有些多餘的越國大臣們還留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