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天大的紕漏
2024-06-10 20:13:46
作者: 蕭綰
此事反常,姜嶼聽她母后提起之後就派人查問過,得知當晚服侍他母后就寢的正是那個叫晴夕的婢女。
李君酌問道:「主上,倘若真是晴夕給太皇太后下了迷藥,那此事會和上官姑娘有關嗎?」
他主上沒有給什麼回答。
主上身上穿的是常服,一個時辰前主上還打算再去趟南面,去截寒姑娘,誰知詹事忽然來稟報,說晴夕回來過,走得倉促,還落下了一樣東西。
本來只是件小事,不過近來府里人人謹慎,無論什麼風吹草動,都不敢瞞著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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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看過瓷瓶之後,沒再急著啟程,想來主上心中必定有所猜測,否則僅憑一個婢女還不足以讓主上為她留步。
商風蕭瑟,姜嶼挪開了目光,轉眼看向窗外,又是一年入秋時,草木開始枯黃,不止草木,萬物在他的眼裡都顯得很蒼白。
他一向喜歡為所欲為,無所顧忌,唯獨這次得知來龍去脈後,他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寢殿裡關了好幾日。
之前被迫放她走,不僅僅是一時情急,怕她再傷害自己,還因他心裡也曾賭氣,也曾像她一樣心寒過。
如今事情反轉,他心裡的火被緣由澆滅,又覺得無顏見她,直到今日,他才有了再次去找她的勇氣。
「王爺,晴夕帶到。」
聲音傳來,姜嶼沒有抬頭,默不作聲地放下了那枚瓷瓶。
晴夕一直留心著暖閣裡面,看見景王時已經害怕極了,如今又看見了桌上的瓷瓶,心裡不禁猛地一沉。
她緩步進去,瑟瑟跪下道:「奴婢參見王爺。」
「這是什麼?」
晴夕小心翼翼地答:「回王爺,是奴婢的安神香,難怪奴婢回去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原是落在了王爺這兒。」
「安神香?」
晴夕忙道:「我家小姐她時常夜不能寐,這是奴婢每晚都要為小姐焚的安神香,奴婢一直貼身帶著,今日回府替小姐收拾東西,走得急就……就落下了。」
如今是個風口浪尖,晴夕知道自己行錯一步就得沒命,不得不強忍著心下的驚慌,把話說得要多平靜有多平靜。
姜嶼端起茶盞送到唇邊,喝之前問道:「到底是為你家小姐所備,還是為太皇太后?」
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傳來,晴夕抖了一下。她沒想到景王這麼快就會想太皇太后身上,她自認除弄丟香粉之外,別的做得還算天衣無縫……
晴夕吞吞吐吐:「奴婢不懂王爺的意思,香的的確確是為小姐所備,王爺如果不信,可以問小姐。」
一個侍衛跑來道:「啟稟王爺,上官小姐求見。」
姜嶼點了下頭,示意他們放人進來。
晴夕稍稍鬆了口氣,看來她家小姐雖然心狠,但也沒打算不管她。
上官婧泰然自若地走入暖閣,欠身行禮,「阿婧見過王爺。」站起來就忙問,「王爺急召晴夕,是晴夕犯什麼錯了嗎?」
姜嶼抬眼看向上官婧。
上官婧的神色仍舊尋常。她知道,從前他的眼裡只容得下華盈寒,華盈寒走了之後,他就誰也容不下了,看她的眼神也越發淡漠,何況他心裡對她還有質疑。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阿婧你若無事就先回去,你的婢女得留在這兒。」
「王爺,晴夕是阿婧的侍女,王爺要留下她,阿婧不敢抗命,不過阿婧知道晴夕從前有不少地方得罪過寒姑娘,她只是心直口快,並無惡意,還請王爺看在阿婧的份上,留晴夕一命。」上官婧說完就跪下,伏首磕頭。
「本王為何要召她前來,你當真不知情?」
「阿婧只知王爺近來在懲治對寒姑娘不敬的奴才,晴夕她是曾對寒姑娘出言不遜過,阿婧也斥責過她……」
「好了,退下。」
他連等待她把話說完的耐心都沒了……上官婧似覺有陣秋風掠過她心底,捲走所有,只留下了寒意。
「是。」上官婧起身,很識相地離開了。
她若不放晴夕來,他會起疑;她若讓晴夕來遲了,他也會起疑;她若沒膽量露面,他更加會懷疑到她的身上,可即使她來了,也未必能抹去什麼嫌疑,只是總比不來的好。
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會出這等天大的紕漏,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上官婧已經離開,姜嶼的眼前仍舊只有一瓶迷藥,審問婢女這等事無需他親力親為,吩咐:「帶下去。」
「是。」李君酌招了手,讓外面的侍衛來拿人。
晴夕已經嚇得失了魂,像具木偶似的被侍衛拖了出去。
晴夕被帶走的一幕,路上的下人都看見了,眾人搖頭的搖頭,嘆的嘆。
近來整座王府都似被陰雲籠罩,黯淡無光。
府里老人說,這樣的氣氛就像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府中還沒一位姓寒的婢女。
主子素來易怒,眼裡容不得沙子。詹事們對上便如履薄冰,對下則萬分嚴苛,無論奴才犯了什麼錯,都要重罰。另外王爺身邊的大丫頭也仗勢欺人,在府中橫行霸道,欺壓下頭的奴僕,任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後來王爺身邊多了一位侍女,她性子沉悶卻和善,從不為難下頭的人,還趕走了那個狐假虎威的管事丫頭。連帶王爺的脾性好似也因她的出現而改變,變得寬容了不少。
下人們活得越來越安穩,便都對那位寒姑娘萬分尊敬,所以這次遭殃的幾乎都是太皇太后從宮裡帶來的人。
晴夕去的地方也是最近尤為暗無天日的地牢。
之前主子寬和,地牢里關押的罪奴一度少了很多,很是陰森,如今裡面裡面人滿為患,不再安靜,但到處充斥著男男女女的慘叫,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晴夕嚇得渾身發起了抖。
等待她的不是什麼幽暗的牢房,而是一間瀰漫著血腥味的刑室。
她被獄卒拖著綁到了木樁上,周圍有些東西很是晃眼睛,她環顧,發現那一件件被擦得鋥亮的刑具。
獄卒看出了她眼中的恐懼,隨意拾起一件,道:「這些東西但凡沾一次血,我們就得擦一次,擦得多了才會這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