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本王做給你看
2024-06-10 20:05:36
作者: 蕭綰
華盈寒下意識地掙了兩下,想擺脫他攙扶,道:「奴婢自己可以走,不勞煩王爺。」
「不勞煩本王?你再是不想勞煩本王,本王現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姜嶼說完就鬆了手。
華盈寒原本以為姜嶼終於肯聽勸了,誰知那隻手放過她的臂膀之後,竟摟上了她的腰,且摟得很是認真。
「王爺!」
她越是排斥,姜嶼就摟得越緊,淡淡道:「不如你現在就告訴本王,還有什麼事是本王不能對你做的。」
華盈寒即問:「奴婢若是說了,王爺就會注意?」
「不,本王做給你看。」
「……」
華盈寒沒心思和誰多說,用力掰開他的手。
她再是要人扶,也不會勞煩他。為防姜嶼不死心,她朝李君酌伸出手,「君酌大人能否幫幫忙?」
李君酌當然不會拒絕華盈寒的請求,他正準備過來攙扶寒姑娘,豈料腳還沒邁出一步,他就挨了記凶神惡煞的眼刀。
主上不僅瞪了他,還如同上次攆他出營帳時一樣,呵斥著讓他「滾!」
李君酌挨了罵,趕緊後退一步,不再打擾主上「親近」寒姑娘。
華盈寒沒了轍,自顧自地往前走,豈料那隻不安分的手又纏上了她的腰,她耳邊還傳來輕飄飄地一句:「誰扶不是扶?」
面對不要臉的人,她來硬的自是不行,便低頭瞧了瞧腰間的手,顰眉商量,「有王爺這麼扶人的嗎,能不能好好的?」她說完便動了動胳膊,想讓他改回之前的姿勢,相比之下,還是扶手臂更好。
「扶人還挑什麼地方,別忘了,本王現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
「奴婢讓王爺救了?奴婢自己可以……」華盈寒說得急,她壓根就沒打算讓他幫忙,可她還沒能試著替自己辯解,就被他打入了大牢。
她看著姜嶼,姜嶼也挪過目光看向了她,二人目光交匯的一瞬,華盈寒不再抱怨。
她知道,那孩子的命和她的清白同樣重要,在柳掌儀母女給姜蒙解毒之前,誰都不能拿母女二人如何。
柳掌儀一直蒙受太皇太后的恩惠,竟還敢給陛下下毒,可見其心如蛇蠍,一旦他們將事情挑破,柳掌儀多半會魚死網破,讓姜蒙給她陪葬,或者用姜蒙的命換月慢的命……總之會拿著解藥同他們講條件,倒不如先將計就計,讓柳掌儀心甘情願地給姜蒙解毒。
如今她沒事了,說明時候到了,姜嶼已在太皇太后面前揭了那二人的面具。
華盈寒問道:「世子好了?」
姜嶼點了下頭,「姜蒙今早剛剛大安,本王便連夜接了你出來,本王如此在意你,你連句『謝謝』都沒有?」
華盈寒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奴婢謝謝王爺,謝謝王爺用地牢招待了奴婢五日!」
「本王的盈盈甚是聰慧,會不明白本王的苦心?」姜嶼瞥向她,「難道你真以為本王把你當成了元兇?」
華盈寒懶得多解釋,淡淡說了句:「肋下三寸,不致命。」
她沒怪姜嶼冤枉他,他也沒有冤枉誰,那日他看似是憤然殺了綠琇,可是他刺的地方殺不死人,她看見的時候就已然明白他心裡另有打算。
她是埋怨過他,只不過是埋怨他不給她替自己辯解的機會,非要讓她欠他個人情。如今他把「救命恩人」四個字掛在嘴邊,態度怎一個「囂張」。
姜嶼摟著她,走得緩慢。
華盈寒知道拗不過,也沒有再抗拒,他也不是第一次得寸進尺。
前面出現了幾簇光亮,幾個侍衛正舉著火把往這兒來,除了腳步聲之外,還有鐵鏈碰撞的聲音。
等他們走近,華盈寒方才看清侍衛押的竟是柳掌儀和月慢。
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色,不僅想嘆風水輪流轉,還感嘆月慢那身打扮不像是要去蹲大牢,倒像是要去……
總之女為悅己者容,月慢會這樣打扮,定有不一般的目的。
母女二人不光被上了腳鏈,連手上都帶著枷鎖,走得同他們一樣緩慢。
侍衛們停下來朝姜嶼行禮。柳掌儀和月慢齊齊愣了,目不轉睛地看著華盈寒和景王,不難看見景王的手正放在華盈寒的腰間,舉止何其親密……
她們知道向景王求情無用,恨歸恨,沒有作聲。
華盈寒在路上聽姜嶼說了今夜的事,其實事情還沒有真的水落石出,只是太皇太后決定擱置到明日再繼續而已。
她還有一個疑惑的地方。柳掌儀能讓綠琇心甘情願地替她賣命,應當給了綠琇不少好處,就算綠琇到了姜嶼手裡,挨上些刑罰,恐怕也不會輕易吐露什麼事實。
那他是怎麼讓綠琇說實話的?
她問了,但是有人卻故作神秘,不樂意回答。
夜已深,姜嶼把她帶回了寢殿,讓她坐在外室的坐榻上,他親自蹲下身,捲起她的褲腿看了看傷勢,問道:「很痛?」
華盈寒搖了搖頭,其實她不怕痛,之前走得小心翼翼只是怕加重傷勢而已。
有人的嘴硬,姜嶼已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給她上藥,給她包紮,仍舊無法打消心中的愧疚。
「那兩個宮女已經杖斃,從明日起,你也不用再做婢女的事。」
華盈寒不禁打趣:「王爺不要奴婢幹活,是想攆奴婢走嗎?奴婢沒了活計,以後怎麼養活自己?」
「難道本王養不起你一個小妮子?」
華盈寒挪過眸子看向一旁,淡然道:「奴婢有手有腳,自己可以餬口,哪兒能白吃白住。」
姜嶼起身坐到她身邊,「你若過意不去,本王這兒還有別位子你可以選。」
「女官?」華盈寒搖了下頭,「王爺不用提攜奴婢,奴婢對現在的差事很滿意,對別的沒甚興趣。」
坐榻雖然寬敞,擔她和姜嶼挨得有些近,華盈寒往旁邊挪了挪,想同他保持距離。
姜嶼沒有勉強,他有強權在手,可以逼迫天下都順從他的心意,唯獨不忍一再強迫她。比如哪怕他無法容忍她和秦欽走得近,也只禁了秦欽的自由,沒有限制她。可她是總對他若即若離,叫他真不知該如何。
「本王已讓人在附近替你收拾了新的住處,今後你就住那兒。」
姜嶼寢殿附近有供貼身侍從住的地方,之前月慢她們仍住在後院,是因為姜嶼排斥她們,所以那些地方一直空著。
「好。」華盈寒應道。
離他近些也不全然是壞事,畢竟她經歷的波瀾越多,就越發等不及了。
其實她的運氣一直都挺背,無論是在大周還是在祁國,從沒遇上過什麼好事。她並非扛不住風浪,而是風浪也有有必要和沒必要之分,女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對她而言就是沒必要的事。
璃秋苑。
幾個宮女服侍太皇太后洗漱更衣。太皇太后從回來到現在,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平日也不常和宮女們說話,十多年來,能讓她推心置腹的人只有柳掌儀……
她並非像她兒子說的那樣執迷不悟,她都這把年紀了,還能不明是非,甚至是顛倒黑白?
她說暫緩,不過是在逃避,在拖延,否則依她兒子的脾性,柳氏母女今晚就得身首異處。
殺人容易,但人死不能復生,除非柳氏母女親口承認,否則她實在下不去這個手,萬一事情另有隱情,而她錯殺了她們的話,她這輩子都得陷在深深的自責里……
太皇太后在臥房裡獨坐了良久,越坐越是等不及,最終沒有喚下人來伺候,自己披了件裘皮大氅,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