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一視同仁
2024-06-10 20:05:34
作者: 蕭綰
月慢跟著她娘跪了下去,此事解釋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她心裡再怕,也得逼自己保持平靜,磕了個頭道:「王爺,奴婢們怎敢!」
「嶼兒,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武斷,還需仔細查查才是。」
「母后以為兒臣為何會讓她們活到今日?」姜嶼看著他母親,「事關阿衍,兒臣不需要任何解釋,也用不著見什麼證據,寧肯錯殺三千也絕不會放過一個,但是母后會不要證據?」
太皇太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母女,她兒子的意思是,他早已懷疑到了柳氏母女二人的頭上,他沒有在事發當日就將二人處死,是怕她會阻攔。
姜嶼說得太過認真,太皇太后只覺腦子裡一陣暈眩,越發分不清孰是孰非。
「既然你知道母后要證據,就拿出證據拿給母后看,莫別胡亂猜疑,白白冤枉了人家!」
太皇太后的語氣十分沉重。這些日子她已經受了太多的驚嚇,有些怕了所謂的「逆轉」。一個寒盈已讓她追悔莫及,若說幕後之人是柳氏母女,叫她今後還能相信誰
「李君酌。」姜嶼喚道。
李君酌會意,領命離去。
不一會兒,他帶著幾個侍衛押著人回來了,進暖閣前,他回頭看了看那個罪奴,此人比起前幾日還要虛弱不堪。也是,她本就骨瘦如柴,那日又挨了主上一劍,流了不少血,不死也只剩了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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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半條命,也足以還原事實之全部。
他帶著人走進暖閣,拱手復命:「主上,綠琇帶到。」
這個名字,讓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不約而同地僵住。
柳掌儀驚目圓睜,直直地盯著那個穿著囚服、蓬頭垢面的人,抬手指了指,「你……你是人是鬼?」
綠琇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進來後就被侍衛丟在地上,便一直趴著地面,瑟瑟發抖。
「嶼兒,這個丫頭不是被你給……」太皇太后眼底全是驚色,她看著姜嶼,話還沒問完,心裡已經想明白了。
她兒子的性子雖急,但人不糊塗,就算再氣,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也不會輕易殺什麼人證,原來是在將計就計。
姜嶼看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婢女,對太皇太后道:「母后想聽什麼實話,問她就是。」
李君酌催促:「還不將你前些日供述的事實告訴娘娘!」
「娘娘……」綠琇的面色因虛弱而慘白,她盡力坐起來,朝著太皇太后磕了個頭,「娘娘,是柳掌儀指使奴婢誣陷寒盈……」
綠琇的聲音發著抖,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清。
「你說什麼?」太皇太后怔然,往後踉蹌一小步,又看向柳掌儀。
柳掌儀惶然道:「娘娘,奴婢冤枉,這賤婢消失了幾日,定是受過不少大刑,這才被迫改了證詞。」
「你好狠啊……」綠琇徐徐挪過眼睛,盯著柳氏母女,目光冰寒,「你說過,只要我替你辦好此事,你不僅能保我性命無憂,還能放我離開王府,給我銀子,讓我過安穩的生活……」
「娘娘,奴婢怎會做如此承諾,她犯的弒君的重罪,奴婢哪兒來的本事幫她洗脫罪名。」柳掌儀心急如焚,「求娘娘明鑑啊……」
「現在我活不了多久了,是我糊塗,竟然聽信了你們的話。」綠琇勾了勾嘴角,「你別忘了,我是恨寒盈,可是我也應該恨你的女兒,我能有今天,是拜她們二人所賜!」
「有沒有人來給哀家說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太皇太后怒道。
綠琇緩緩言:「娘娘,一切都是柳掌儀設的圈套,她想藉此除去寒盈。她在民間找到了一個自稱是周國太醫的大夫,讓那大夫將一種出自周國的毒藥混在王府採買的東西離送進府中,再讓奴婢去取,然後她命奴婢設法將藥下入陛下的粥里。」
綠琇頓了頓,接著道:「我起初不敢,她說陛下的膳食會有專人驗毒,毒粥到不了陛下面前,陛下不會有事,還說就算有意外,她也有解藥可以保陛下平安。」
「簡直一派胡言!」柳掌儀指著綠琇斥道。
「還有,她原本想讓奴婢在今日下毒,因為親貴們會來府王府赴宴,一旦事情鬧大,王爺若要護著寒盈,便無法向親貴們交代。」
「你還知道些什麼?」太皇太后肅然問。
「她之所以讓我提前動手,是因為娘娘你突然決定要把寒盈還給王爺,寒盈若不在璃秋苑,奴婢就沒法將毒藥藏到她的房中,僅靠奴婢一面之詞未必栽贓得了她。」綠琇道,「那日寒盈也去了小廚房,看上去是個好機會,可是奴婢打算去藏毒藥的時候,發現陛下在寒盈的房裡,便沒能得手。」
柳掌儀仍在哭喊:「娘娘,奴婢冤枉……」
「那個叫斷魂散的毒藥極為珍貴,沒有柳掌儀你出力,我上哪兒去拿那麼多銀子買毒藥?」
太皇太后眉頭緊蹙,沉默了一陣後看向姜嶼,「母后現在真不知該……該信誰的……,能不能讓母后先捋一捋?」
「母后若想明日再繼續,兒臣沒有異議,但她們冤枉盈盈時,兒臣沒有偏頗,如今母后也不該聽誰喊兩句冤就心軟。」
「你的意思是……」
「收監。」
柳掌儀駭然,含淚磕頭:「娘娘,奴婢和月慢對娘娘忠心耿耿,娘娘要相信奴婢啊,月慢的身子剛好,她怎能進大牢!」
「嶼兒,倘若她們是被冤枉的……」
「母后還執迷不悟?」姜嶼看著他母親,又言,「母后覺得她們從前照顧母后有功,應當開恩,上次兒臣不是照母后的意思息事寧人,放過她們一條生路?如今她們不知悔改,母后還打算縱容這等賣主求榮的奴才到什麼時候?」
太皇太后怔住了,轉眼看向了柳氏母女。柳掌儀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她上次見過,那時柳掌儀哭著喊著說自己只是一時糊塗,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沒有再追究,也不許姜嶼再追究,可是這次……
她就這麼兩個心腹,叫她如何相信她們才是對她孫兒下毒手的人。
事情鬧成這樣,似已無法收場,她兒子當日二話不說就將寒盈打入了地牢,如今叫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怎麼護著柳氏母女。
太皇太后想了想,徐徐嘆道:「就依你的意思,可既然寒盈當日沒有招供,你也沒對她用刑,那你就得答應母后,對這二人也要一視同仁。」
姜嶼點了下頭。
地牢。
華盈寒還在睡夢中,忽然被一陣鐵鏈的聲音驚醒,她坐起來,發現牢婆子正站在門前開鎖。
「怎麼?」她惑然。
牢婆子笑說:「寒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姑娘沒事了,快走吧。」
「沒事了?」華盈寒看了看小窗外,似乎還能看見一兩顆星星。
沒事的意思是……她脫罪了?
大半夜地脫罪,還真有些出人意料。
華盈寒腿上的傷一而再再而三地撕裂,那日又重重地磕了一下,如今走起路來很疼,她在牢婆子的攙扶下踏著台階走出地牢,外面夜色正濃。
李君酌等在外面,笑著同她打招呼:「寒姑娘,主上已經還了寒姑娘的清白,寒姑娘沒事了。」
還了她的清白……
華盈寒沉默不語。她離開了暗無天日的地牢,本該鬆口氣才對,但是心裡卻有說不出來的沉重。
她扶著牆壁,慢慢往前挪著步子,「走吧,君酌大人。」
華盈寒還沒走出兩步,手臂忽然被人扶住。她一愣,抬頭瞧向身邊,方才她明明只看見了李君酌一個,真不知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