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定心丸
2024-06-10 20:04:56
作者: 蕭綰
一陣寒風忽然襲來,謝雲祈回過神,看見是小九跑去打開了廳堂的門。
小九一手扒著門,一手伸出去托住飛絮,「哇,是雪呀。」
常喜拿著一封信進來,「殿下,璘世子來的信。」
謝雲祈接過看了看。謝雲璘三天兩頭給他遞信,說來說去無非是說這仗不宜再打,問他幾時回去。
鄭容月就在謝雲祈身邊,一眼就能瞧見信上寫的什麼,她又藉機晃了晃謝雲祈的胳膊,「殿下,連世子都在勸殿下回函都,殿下還不肯回嗎?」
謝雲祈將信折好塞回信封里。回去容易,再想正大光明地出來只會難上加難。
所以這個軍,他不想撤。
謝雲祈放下信,朝門口的小九招了招手,「九兒,外面涼,到爹這兒來。」
小九托著幾揚雪花跑回謝雲祈身邊,廳堂里暖和,剛才還冰冰涼涼的雪很快化做了水,最後她的手心裡什麼都沒有了。小九失落地噘起小嘴,連連說著:「不回去,小九不想回去。」
鄭容月惱道:「紓兒,你再這樣不懂事,娘可不喜歡你了。」
小九沖鄭容月翻了個小白眼,「小九有娘親喜歡。」
「你這孩子好生放肆!以為娘管不到你了是不是?」鄭容月氣不打一處來,拽過小九的手,抄起桌上的筷子就想打小九的手板。
謝雲祈奪過鄭容月手裡的筷子,憤然往地上一砸,「你動九兒一下試試!」
鄭容月愣了愣,眼眶霎時紅了,「殿下,她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管不得她嗎?」
「除了打就是罵,你這個當娘的還會點別的?」
謝雲祈瞪了鄭容月一眼,抱起小九離開了廳堂。
漫天飛雪裡,小九把頭靠在她爹肩上,伸出手接著雪花,問:「爹爹,娘親在這兒嗎?」
謝雲祈看向女兒,「誰告訴你的?」
「常喜公公說爹爹在找娘親。」
「九兒,這是爹和你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其他人,尤其是你娘。」謝雲祈摸了摸小九的腦袋,又問,「剛才你是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小九笑了笑,點了點頭,「嗯。」
「好,只要九兒跟爹一條心,爹為了九兒也會等下去。」
夜裡,雲深不見月。
華盈寒只點了一盞燭火就能照亮這不大的屋子,也照亮了桌上那箱東西。
一個尋常的樟木箱子裡,裝的竟全是價值不菲的首飾,從鐲子到項鍊再到耳環和髮飾,什麼都有,每一樣都比她頭上的玉簪要貴重。
換作別的女子,看見這些琳琅滿目的珠寶,定會愛不釋手,但是華盈寒的眼中沒有絲毫驚色。
姜嶼的好意,她從來都難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夜已經深了,華盈寒合上箱子,靜靜地坐了一陣。
如今她心裡最擔憂的莫過於大周和祁國兩軍對峙的事,謝雲祈天不怕地不怕,姜嶼又是個一點就著的性子,他們兩個槓上,稍不留神兩國就會開戰。
有人敲了敲門,華盈寒回過神,「誰?」
來人沒有吭聲,仍舊只是敲了敲門。
華盈寒過去開門,外面的風颳得厲害,雪也下得緊,一道修長的身影就立在她門外。
他冒雪而來,發上,肩上都是雪。
大晚上的,姜嶼不止找來了她這兒,還一個隨從都沒帶。
華盈寒不免吃驚:「這麼晚了,王爺有什麼事嗎?」
姜嶼神色淡然,「本王的王府,有什麼地方是本王不能來的?」
「沒說王爺不能來,只是奴婢這個地方小,恐會怠慢了王爺,王爺若找奴婢有事,不妨換個地方說?」
姜嶼對此置若罔聞,抬步進了屋子。他又不是第一次來,會不知她這兒如何?他說要給她換個住處,可她仍用「不用了」三個字搪塞了他。
寒風一直在往屋裡灌,華盈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關上門,往爐子裡添了些炭火。
姜嶼坐到桌旁,目光落到了那個箱子上,箱子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又被人原封不動地蓋好,而她頭上戴的還是那支不怎麼樣的玉簪。
「不喜歡?」
正因他之前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才讓人將寶庫里能找到的飾物都找了出來,想著哪怕誤打誤撞,也總能撞上她的喜好,看樣子他似是失算了。
華盈寒站在一旁,沉眼答:「不是不喜歡,而是這些東西太過貴重,奴婢受之有愧。」
「什麼受之有愧,若要論功行賞,這點東西還遠不及你應得的賞賜。」姜嶼看著華盈寒,道,「讓月慢回府是母后的意思,本王答應你,等母后啟程回宮時,本王會讓她一起走。」
「王爺來找奴婢只為說這個?」華盈寒又言,「奴婢知道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王爺也不好違背,何況奴婢沒想過要將誰趕走,這是王爺的王府,讓誰留讓誰走都是王爺說了算,奴婢豈能喧賓奪主。」
她是對月慢擺過臉色,僅是心裡有過短暫的不快而已,她沒閒工夫和誰斗,也懶得管誰是留還是走,只要人不犯她,她便做得到相安無事,沒必要讓姜嶼因為她和太皇太后鬧得不愉快,她為此得罪太皇太后也不划算。
但是,姜嶼深夜來這兒只為給她吃顆定心丸?
華盈寒心裡總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
三日後。
太皇太后行駕到了景王府外,華盈寒和月慢帶著府中的下人們出府恭迎。
柳掌儀攙著太皇太后從馬車上下來,一瞥月慢身旁的人,對太皇太后小聲說:「王爺不在,她不是跪得好好的嗎?」
太皇太后跟著看了一眼,對此倒沒什麼看法,喚道:「月慢你過來,陪哀家進去。」
月慢輕咳了兩聲,方才應道:「是。」
柳掌儀顰眉,「月慢,你身子不舒服嗎?」
月慢輕搖頭,「女兒沒事。」
太皇太后帶來的女官們一下子堆滿了後庭的花廳。柳掌儀在門口止步,將手一抬,攔下了正欲進去的華盈寒她們,「這兒人太多,你們到外面候著。」
雪已經停了,外面依然嚴寒,婢女們站在外面,大都凍得渾身直哆嗦,寒風颳在臉畔更是像刀子在割一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