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嘴硬心軟

2024-06-10 20:04:54 作者: 蕭綰

  華盈寒沒走出多遠就遇見了李君酌,他正端著一個樟木箱子過來,見到她似乎很吃驚:「寒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她沒有吱聲,回頭看了眼暖閣處,那身影還跪在門口。

  「那是誰?」李君酌好奇。

  「月慢。」

  「什麼?」李君酌這才真的吃了一驚。

  華盈寒知道姜嶼也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他不會主動讓月慢回來,但是他很孝順,如果太皇太后執意要讓月慢留下,他也不會逆母親的意思,堅持將誰拒之門外。

  她正想移步離開,李君酌叫住她:「寒姑娘你先別急著走,容我去向主上復命,再把這些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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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王爺如今要調兵對付周國,一定會很忙,我不便打擾,王爺若有別的吩咐我再過來。」

  天上的雪還在下,華盈寒記得有個人自恃身子好,對漫天的雪視而不見,還穿著單薄的衣裳在那兒調兵遣將。

  他要是病了,她想躲著不照顧他都不行。

  華盈寒又言:「君酌大人,王爺再是日理萬機也該當心身子,天涼,一會兒勞君酌大人給王爺添件衣裳。」

  李君酌聽得出來寒姑娘的語氣不太高興,可話說回來,縱然事情過去了一年多,也不代表寒姑娘就該原諒誰。換作是他,同樣做不到放下過節,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讓給他撐傘擋雪的下人去送華寒姑娘,又遣了個下人去取衣裳,他則端著箱子冒雪回到暖閣。月慢還跪在暖閣門外,主上一直沒有喚她起來。

  月慢抬眼看向李君酌,輕頷首:「君酌大人。」

  今日的雪比昨日下得大了不少,一個姑娘家跪在瑟瑟寒風裡,再加上那悻悻的眼神,看上去怪可憐的,想必這也是月慢選擇在門外跪下,不進去見禮的原因。

  她的苦肉計連他都誆不過,怎騙得了主上,何況主上也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或者說值得主上憐惜的僅寒姑娘一人。

  月慢在對他打招呼,李君酌只是點了下頭,而後徑直進去,把箱子放到矮几上,「主上,東西取來了。」想到寒姑娘不在,他又問,「要不要送過去?」

  姜嶼手裡端著微涼的茶,沉聲問道:「真走了?」

  「寒姑娘說主上近來事忙,她不便打擾。

  姜嶼輕鎖起眉宇。如今她一不高興,他就心緒不寧,再添上一樁誤會,簡直是雪上加霜!

  李君酌的話說完不久,下人匆匆跑來,將取來的衣物遞給李君酌。

  李君酌轉而呈給他主上,「寒姑娘說主上再是日理萬機也要當心身子,請主上添衣。」

  有人就是這麼嘴硬心軟,姜嶼的心情略有好轉,他轉眼間掃見了門外的人,方才問道:「何事?」

  「回王爺,陛下吵著要見王爺,太皇太后拗不過,打算過幾日帶陛下來府上小住,讓奴婢先回來安排。」

  姜嶼的眉頭還沒有舒展多久,聞言便再次緊皺。

  李君酌不得不佩服,太皇太后借著這個機會讓月慢回府,叫主上連拒絕都不知如何拒絕。太皇太后要來府上住,王爺定會招待周全,而府中最了解太皇太后喜好的人就是月慢,

  周國岳州。

  自從盈州被祁國奪走之後,這個地方就成了大周最北的州府,一入冬便天寒地凍,陰沉沉的天時不時就會飄雪。

  謝雲祈帶著幾個官員和武將在街上慢走,他從到這兒起就愛來街上走走看看,走累了,有人給他抬攆;下雪了,有人給他打傘,自在是自在,可他在這兒的衣食住行都與函都沒法比。

  有武將問道:「殿下,祁國如今不僅打了勝仗,還從狄族那兒撈了不少好處,這仗怕是不能打了,殿下不回隋安嗎?」

  謝雲祈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放著函都的榮華不享,執意要留在這個邊陲之地。

  常喜默默地走在他家主子身後,雙手抄在衣袖裡,沒人看得見他手裡其實握著一卷畫紙。

  早在他們離開函都的時候,殿下就給了他一幅畫像,讓他拿著畫像沿途尋人,可是他一路找來,竟沒探到半點音信。

  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稟報說太子妃娘娘曾來過北邊,他家殿下就靠著一則沒頭沒尾的消息,賴在這個地方不肯走了。

  謝雲祈和平日一樣,邊走邊留心著街上的路人,每個人他都會一一瞧過,從街頭走到落腳的府衙,他心裡有的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不找的時候,他無所謂,一旦開始找了,他就跟陷入泥沼似的難以自拔,越是找不到越是不甘心,就越是想要找到底,哪怕掘地三尺。

  謝雲祈回到府衙,官員們已經備好了午膳。

  岳州曾被越國奪去過,至今還沒有恢復到戰前的樣子,加上天寒地凍的,百姓尚且缺衣少食,他眼前的這桌有酒有肉的席實在得來不易。

  謝雲祈默默夾著菜。

  鄭容月皺起眉頭,盯著桌上的飯菜瞧了一陣,又拿筷子扒拉了幾下。色香味,這些菜一樣都沒有,還不如昭陽宮那些奴才吃的飯食好。

  「瞧瞧,咱們成天吃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鄭容月把筷子往桌上一擱,扶住謝雲祈的手臂搖了搖,「殿下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妾身待得真難受。」

  謝雲祈端著碗,手裡的筷子也沒放,只道:「你要是待不住就回去,本太子不勉強。」

  「殿下不走,妾身怎能離開,妾身得跟著殿下,照顧殿下。」鄭容月把頭輕靠在謝雲祈的肩上,「殿下幹嘛要攬統兵的差事,放著大好的函都不待,跑到這個窮鄉僻壤來。」

  謝雲祈沒有吭聲。

  鄭容月又環顧著不大的廳堂,娥眉越顰越緊,「瞧瞧這地方,說是府衙,還不如宮裡奴才住的地方好,再看這些飯菜,除了燒雞就是燒魚,難吃死了,殿下貴為大周太子,怎能吃這樣的苦頭。」

  謝雲祈放下筷子,目光仍定在桌上。

  在他們看來,他跑來北疆是在自討苦吃?戲謔的是,他也曾如此嘲諷過華盈寒,嘲諷她放著函都的榮華富貴不享,寧肯裝個男人借沈旭的身份也要跑來北疆打仗。

  他不來,還真不知這個地方有多冷,有多荒涼,也就想像不到在這兒打仗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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