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得了便宜還賣乖
2024-06-10 20:04:52
作者: 蕭綰
秦欽早已留心到華盈寒的坐姿有異。寒兒雖沒有那些大家閨秀拘泥於禮節,但素來都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現在她將腿伸得略直,絕不是無心之舉。
她對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還得他主動問:「寒兒,你的腿怎麼了?」
「沒什麼,受了點小傷,快痊癒了。」華盈寒放下茶杯,扶著桌子緩緩站起來,「你先歇息,明日我得了空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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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準備離開,秦欽忙喚道:「寒兒你等等。」
華盈寒在門前止步,回頭看向秦欽。
秦欽走到床邊,從枕下取出一枚小小的木匣子,將之打開道:「這是我托人從外面帶回來的,是民間的東西,比不上你曾在周宮裡戴的那些,只是我的一番心意。」
裡面放的是枚玉簪,玉質溫潤,不是頂好的東西,卻也價值不菲。何況秦欽要托人替他買東西,免不了會被人訛上一筆。
華盈寒估摸著這樣一支簪子,至少得花掉他近百兩銀子。
她顰眉,「為什麼要買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給我的銀子,我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若還給你,你定不會要,只好另闢蹊徑。」秦欽走到華盈寒面前,將玉簪輕輕簪入她的髮髻中,「畢竟是女兒家的東西,還花了大價錢,你若不要,我能給誰?我能有現在的安穩多虧了寒兒你,其他的銀子當是我借的,等咱們脫身之後,我一定奉還。」
「倘若你要與我計較這些,那算上從前那些你替我挨的刀劍,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華盈寒輕應了聲,「多謝。」
「以後就這樣戴著吧。」
逝者已矣,讓爹瞑目固然重要,她更得珍惜身邊的人,只要秦欽不再吃那些苦頭,她才能安安心心地去辦她該辦的事,而他的要求,她自然是能答應則答應。
「好。」
次日清晨,華盈寒還和從前一樣,卯時來了暖閣,服侍姜嶼用早膳。
她正在旁邊烹茶,忽聽他講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忘了?」華盈寒莫名其妙,她的記性一向不錯,姜嶼若有什麼交代,她斷不會拋之於腦後。
「本王已經等了你一個時辰。」
華盈寒對「一個時辰」的說法印象極深,進而明白了他指的什麼,可他那時讓她提早一個時辰上值,是想拿她忽悠太皇太后,又沒有什麼別的差事需要她辦,如今他已不用再繼續誆誰,她也沒必要去他寢殿打擾他睡覺。
華盈寒呈上熱茶,順便斂袖伸手,將桌上的碗碟擺整齊,「奴婢現在不是沒有那筆月錢了嗎?」
姜嶼沉默了片刻,一本正經地道:「盈盈,被罰和不給是兩碼事。」
華盈寒的手頓住。他一向都是這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哪怕沒有必要,哪怕不給馬兒吃草,也巴不得讓馬兒一直跑。她不生氣,神色依然稀鬆平常,抬眼看向姜嶼,「王爺,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本王若不留,你就敢不見?」姜嶼飲了茶,唇角一揚,「你可以試試。」
他的目光早已捕捉到了一抹玉色,在她的髮髻上,和她清麗不俗的樣貌很相配。
華盈寒察覺到了姜嶼在看什麼。她之前領的月錢夠買不少這樣的首飾,而姜嶼只知她把銀子給了秦欽,又不知她有沒有給自己留什麼,她能有支玉簪不足為奇。
她雖不擅長裝扮自己,但今日出門的時候照過鏡子,這樣的打扮還行。
姜嶼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了句:「真醜!」
華盈寒臉一垮,她懶得和誰計較,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應道:「王爺說得是。」
李君酌疾步走來,呈上文書:「主上,南疆來的軍報,周國的二十萬大軍仍駐紮在岳州,沒有要撤軍的跡象。」
華盈寒聞言皺了下眉頭,起身退到一旁站定。
慶明帝在祁國南面屯兵的事她知道,她還為此納悶過,因為這不像陛下的做派。
自大周上次敗給祁國後,陛下已不願主動招惹祁國,怎會備戰。
無論是誰的主意,如此屯兵和挑釁沒有兩樣,再來個不願撤軍……
華盈寒覺得不妙。
姜嶼略掃了眼奏報,道:「他們是在試本王還剩多少耐心?」又問,「帶兵的人是誰?」
「回主上,是南周太子。」
華盈寒心又是一沉。謝雲祈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沒經歷過什麼風浪,素來驕傲自滿,他父皇忌憚祁國,他未必忌憚。由此看來,不撤軍可能是謝雲祈的意思。
「他帶著人馬千里跋涉實在辛苦,本王若不給他點回音,豈不辜負了那位太子殿下?」姜嶼放下奏報,下令,「調三十萬兵馬到盈州待命。」
三十萬兵馬……即便不是立馬開戰,也足以令華盈寒心驚膽顫。無奈的是她還不能表露出來,不能讓姜嶼覺得她在向著大周,擔心大周。
他們在說正事,她正好可以藉機離開。
華盈寒轉身離去。
姜嶼的視線里一直都有她,從未忽略過,她一聲不吭就要走,看上去像在生氣。
他剛才說的不過是句玩笑話,針對的也不是她,而是她頭上的髮簪。
這兒是他的王府,她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不用他刻意去探,他也一清二楚。
他不攔她,不怪她,不代表他不生氣,而是她性子倔,又常把什麼救命之恩掛在嘴邊,在此事上對她宜疏不宜堵,他才沒有命令她不許去什麼地方。
「盈盈。」
華盈寒停下,沒有回頭,「王爺有什麼吩咐?」
「本王還給你準備了東西,不想瞧瞧?」
華盈寒微微轉過臉,「王爺又要給奴婢什麼?」
姜嶼沒有作答,看了李君酌一眼,示意李君酌去取。
李君酌領命離開。華盈寒站在門口等待,不一會兒,她的眼中果然多了一樣東西,不是東西,是個人。
她還在為兩國對峙的事憂心,看見來人,神情不僅沒有緩和,還更添霜意。
她沒有多大度,做不到將什麼恩仇一筆勾銷,有時她能笑對仇敵是因為她不得不這麼做,但如果沒有必要,她斷不會對一個曾想置她於死地的人笑臉相迎。
她昨日在宮裡不曾見到過誰,就在她近乎快要忽略了這個人時,月慢姑娘就出現在了景王府,到了她的眼前。
月慢走到暖閣門外,福下身去:「奴婢參見王爺。」
「這就是王爺給奴婢的驚喜?」
華盈寒唇角微揚,只說了一句話,說完便與月慢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