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如意算盤

2024-06-10 20:03:23 作者: 蕭綰

  小將手上還挎著一個包袱,他拍去上面的雪沫,將包袱遞給她,「我瞧姐姐的甲冑不合身,咱倆身形差不多,這是他們給我做的,我留一件就夠,姐姐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華盈寒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客氣道:「多謝小將軍的好意,這身衣裳我已經穿習慣了。」

  「姐姐拿著吧,行軍打仗沒有身合適的衣裳怪麻煩的。」

  小將把包袱塞給她,臉上的笑意不減,「我叫寧北安,是定北侯府的校尉,住在那兒……」他墊腳指了指東南方向,「姐姐若需要我幫忙,就去那兒找我,誰若欺負了姐姐,姐姐也只管告訴我,我替姐姐出氣!」他邊說邊拍了拍胸脯。

  華盈寒唇角微揚,一個少年說著要給她撐腰,既讓人感動,又挺逗。

  寧北安笑著撓撓頭,「姐姐的功夫甚好,想來也不需要我保護,不過女孩子動手打人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李君酌正巧從旁邊的營帳出來,看見這一出不免好奇,「寧小將軍怎麼在這兒?」

  華盈寒道:「小將軍好心,過來給我送衣裳。」

  能有身合適的衣裳穿當然好,她向寧北安道了個謝,回帳中更衣。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寧北安揮手作別,直到帘子放下,他看不見她了,才慢慢垂下手。

  李君酌準備去大帳找他主上,誰知他剛轉身就被寧北安攬住了脖子。

  「別走呀,我還有話問你!」

  李君酌被迫留下,低下頭側耳傾聽。

  寧北安在他耳邊輕輕地說:「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寧小將軍有必要知道嗎?」李君酌一笑道。

  「有沒有必要都沒什麼,但重要的是本校尉想知道。」寧北安挑挑眉,以商量的語氣說,「大不了等仗打完了我請你喝酒,我們定北侯府有不少好酒呢。」

  李君酌估摸著自己不答恐怕脫不了身,告訴他也無妨,遂言:「她叫寒盈,天寒地凍的寒,盈州的盈。」

  寧北安鬆開李君酌,搓搓手,邊琢磨邊道:「這名字……」他忽然擊掌,「真好!」

  李君酌暗自搖了搖頭,甚覺無言以對,他又準備走,卻再次被人勾住脖子。

  寧北安這次沒在原地說,而是攬著李君酌轉身,邊走邊道:「我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皺著眉頭,語氣里皆是擔憂,「她……不是王府里的娘娘吧?」

  「不是。」

  「那是?」

  「主上的侍女。」

  寧北安大鬆一口氣,興奮得拍手稱快:「婢女好,婢女自在呀!」

  李君酌拍了拍寧北安的肩,笑著勸:「不是我說,小將軍你這算盤打得有些遠了。」

  寧北安嗤之以鼻,「遠不遠我自己知道。」

  華盈寒從營帳里出來,正好看見兩個人在前面有說有笑,她不禁納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李君酌是姜嶼的心腹,能在文武百官面前橫著走,連一品大員遇上他都得稱聲「大人」。

  寧北安和李君酌如此不見外,是膽子大、自來熟,還是……他也有來頭?

  寧北安說他是定北侯府的校尉。

  華盈寒聽將領們議事時說起過,定北侯是個鎮守北疆的大將,是先帝在位時敕封的侯爵。如今駐紮這兒的十五萬大軍里就有五萬人馬來自定北侯府。

  祁國從前有不少手握兵權、自轄一方的武將,但是自姜嶼掌政以來,他用了各種手段收歸兵權,像定北侯府這樣的勢力已經所剩無幾。

  定北侯本人至今沒有露面,傳言說這是因為他和姜嶼不和,可這場仗畢竟要在他家門口打,為防落人口實,被隋安那邊扣上不作為的帽子,他便出了五萬大軍意思意思。

  如今大軍仍按兵不動,狄族那邊似乎也沒什麼動靜,不知是不是風雨前的寧靜。

  大帳里,屏風上掛的還是那副地圖,姜嶼站在書案前,背著手看著地圖。

  華盈寒端著茶進來,將茶盞放到書案上,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淡如秋水,叫人看不出有什麼心思,正因如此又顯得深邃,再配上他微蹙的眉宇、嚴肅的樣子、極深的城府,還有他這個人的孤僻,眸色又透著些許幽暗,和她那日看見的一樣。

  果然是他。

  華盈寒剛能斷定他們真的見過,她的目光就被人捕了個正著。

  她回過神,淡然地挪開眸子,收起木盤準備走。

  姜嶼目光下移,盯著她身上問:「哪兒來的?」

  華盈寒知道他問的是她的衣裳,這身甲冑一看就是將領的,她如實答:「那個寧小將軍給的。」

  「少隨隨便便領別人的好意,別忘了,你還有人情沒還。」

  「奴婢陪王爺長途跋涉來這兒,不正是在還王爺的人情?」

  他繼續看地圖,淡淡道:「讓你陪本王來北疆是命令,以此還人情?你想得倒美。」

  華盈寒將手中的木盤往書案上一放,力氣使得大了些,以致發出的聲響不太小,有些像在撒氣。

  姜嶼又朝她瞥了過來。

  華盈寒目視前方不看他,繃著臉問:「王爺還要奴婢怎麼做?」不等他給答覆,她接著說,「若王爺覺得奴婢只端茶送水太過輕巧,那以後無論王爺到哪兒,奴婢定寸步不離,要是王爺被誰傷一根頭髮,都只管算到奴婢頭上!」

  「保護本王不是你分內的事?」

  「我……」

  姜嶼打斷她的話,「還有,讓本王到哪兒都帶著你?這個如意算盤打得更是不錯!」

  華盈寒看著姜嶼,雲裡霧裡,她打什麼算盤了?

  「你可知天底下有多少女子盼著和本王寸步不離?」

  華盈寒雙手拄著木盤,指尖已捏緊了邊緣。其實她的脾氣不怎麼好,只是對很多事漠不在意,不常發火而已,除非有人算計到她頭上,但能憑几句話就讓她憋一肚子火的人,他是第一個!

  人在屋檐下,不氣,不氣……

  華盈寒一把薅起桌上的木盤,轉身就走。

  李君酌打起帘子進來,稟報導:「主上,馬已備好。」

  「站住。」

  華盈寒的餘光掃見李君酌本就沒動,這句話只能是對她說的。

  她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問:「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自己說過什麼這麼快就忘了?」姜嶼從她身邊走過,出門前留下一句,「還不跟上。」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