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清晨。

  寧欣感覺冷，不自覺就往暖呼呼的地方靠。

  她抱住他。

  她思緒不太清晰，不明白有空調，怎麼還會冷。

  嗯…好像關掉了，何東帆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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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的，寧欣睜開惺忪的眼睛，眨了眨。

  房間裡昏暗，但足夠看清面前的所有。

  她平直視線下，是他凸出的喉結，從側面看，像個小山丘。

  寧欣看了會兒，視線往上。

  他臉部輪廓周正大氣，五官線條硬朗且乾淨，呼吸平緩，睡得很熟。

  寧欣手伸出被窩，手指虛在空中，慢慢畫過何東帆立體的眉弓，微微駝峰的鼻樑，偏薄的嘴唇…

  她手縮回被窩裡，抱住他，閉上眼睛。

  沒幾秒，她手指動了動，隔著他T恤慢慢挪動。

  平時他穿著衣服也能看出來，身材健碩，肩寬腰細，只是沒想到，胸肌腹肌肱二頭肌都有。

  寧欣悄摸摸摸了個遍。

  她男朋友，又高又壯，臉帥肩寬腿長還有肌肉，關鍵是笑起來還很可愛。

  最後，她手搭在他腰上，往他懷裡蹭了蹭，困意襲來再度進入夢鄉。

  等她完全睡熟，手指好一會兒沒動了，何東帆睜開眼睛。

  他抿直的唇往上勾了勾，半轉身，把人摟進懷裡。

  天亮後，寧欣先起床，她煮了粥，蒸了雞蛋，然後去衛生間洗漱。

  等她收拾完自己，何東帆也起了。

  寧欣給何東帆拿了新牙刷和新毛巾。

  但他下巴冒出的點點青茬，就沒辦法了。

  吃完早餐，何東帆陪寧欣去醫院檢查。

  檢查結束，寧欣和醫生商量手術時間，定下所有細節後已經是中午了。

  兩人在醫院附近吃了盆盆菜，然後回玉和大學。

  寧欣要去奶茶店看看。

  她給何東帆調了四杯奶茶，站在櫃檯前裝袋，嘴裡交代：「回去好好複習。」

  何東帆都說過了，不用特意回去複習，難不成他還能掛科？

  但寧欣不肯，堅持讓他回去。

  何東帆雙肘撐在櫃檯上，站姿懶散，淡淡的『嗯』了一聲。

  寧欣抬眸看他一眼，低頭繼續裝袋：「你實習的事怎麼樣了？」

  何東帆漫不經心地玩著櫃檯上的招財貓小爪子：「跟那邊的項目經理還在聊。」

  寧欣把東西裝好，又扔進去一把小餅乾，放到一旁：「你怎麼想的？」

  他撇撇嘴：「待遇一般。」

  寧欣伸手，輕拍一下何東帆手背，打斷他玩招財貓爪子。

  她正經道：「你沒有工作經驗，待遇要慢慢來。」

  何東帆眉梢動動，露出虎牙：「知道了。」

  「對了！」寧欣想起一個事兒，「你們明天不是考最後一科嗎？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一直說要請他們吃飯來著。」

  何東帆想了想：「我回去問問，就怕他們已經買了車票或者機票。」

  「行。」寧欣點頭。

  她側頭看一眼身後的芳芳，芳芳正站在操作台前整理東西，背對著他們。

  寧欣桃花眼彎了彎，伸手，食指勾了勾。

  何東帆疑惑著，彎腰湊近。

  寧欣撐著櫃檯，快速踮腳，親一下何東帆。

  觸感區別於平時，有些扎，刺刺的。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點胡茬而已。

  寧欣摸著唇，奶茶遞過去：「快回去吧。」

  何東帆睨著她，舌頭在嘴裡滾了一圈，伸手圈住寧欣後頸，壓近。

  他偏著頭湊上去，親她左臉一下，又親她右臉一下。

  寧欣閉著眼睛往後縮，又不敵他的力氣。

  他親完，利落提過奶茶，往門口走，背著擺了擺手：「走了。」

  直到何東帆走遠了，寧欣才捧著臉，心道：扎死了。

  寧欣還未回家，就收到何東帆簡訊。

  何東帆：【明晚可以聚餐。】

  寧欣迅速回覆：【你們想吃什麼？】

  何東帆：【不挑。】

  寧欣跟芳芳聊了會兒附近吃的，最後定了新開的巴西烤肉店。

  她給何東帆發簡訊。

  寧欣：【商場四樓新開的巴西烤肉你們吃過嗎？】

  來了顧客，寧欣做完兩杯奶茶後，看手機。

  何東帆：【還沒吃過。】

  寧欣：【是自助，烤肉是服務員幫忙烤好，還有小火鍋，聽芳芳說味道不錯，東西花樣兒也多，你問問他們吃這個可不可以。】

  何東帆：【可以。】

  寧欣：【好好複習，明天見！】

  第二天，寧欣下班後換了衣服，還畫了個淡妝。

  她站在公交站等車，順便給何東帆發簡訊。

  寧欣：【我下班了，你們可以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她剛發完簡訊就聽見一聲「副教」。

  寧欣看過去，是謝翰元和他爸爸謝博。

  汽車停在公交站台前，謝博坐在駕駛位，微微支著身子：「寧副教，好久不見，我載你一程。」

  寧欣好久沒見到謝博了，前些日子聽謝翰元說他出國公幹，現在看來是回國了。

  寧欣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她拒絕謝博後，謝博依舊在她面前展示好感。

  他還算紳士，行為沒給她造成困擾。但現在，她覺得她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已經有男朋友的狀態。

  寧欣彎腰，手指別了一下頭髮：「謝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但今天不順路，我約了男朋友吃飯。」

  她看一眼車後，笑著提醒：「謝先生，公交車要進站了。」

  寧欣到餐廳的時候何東帆等人已經坐下，等寧欣到，他們開始點餐。

  一開始，桌上沒過多交流，大家都埋頭吃，吃過兩三輪後，大家的話匣子便打開。

  他們什麼都聊，也開玩笑，並沒有因為寧欣在就有所收斂，時不時話題到了何東帆身上，還點一句寧欣，問：「寧老師，你說對嗎？」

  寧欣看一眼何東帆，附和點頭。

  這時，何東帆就會往後一靠，給一個你們『愛咋咋地』的表情。

  最後，他們聊到丁天翔。

  李白子氣不打一處來，看一眼何東帆，聲色並茂：「昨天上午你不在，你沒看見丁天翔被帶走的時候，那孫子的眼神，嘖嘖嘖！看老徐就跟看殺父仇人似的。」

  李白子不明白：「你說明明是他幹了那檔子事，還陷害到老何頭上，被老徐找出真相沒一點愧疚不說，怎麼還跟受害者似的恨上人了？這麼多年，我是真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

  江心擦擦嘴，紙團扔桌角邊：「我聽說學校這邊的處理是開除學籍，哎——畢竟都要畢業了，現在什麼都沒了。」

  「這種人就不該同情！」李白子雙手一攤，「他做這種事難道沒想過後果？」

  江心點點頭，說到畢業，他轉了話題：「老李，你實習工作有眉目了嗎？」

  李白子慢悠悠吃著小蛋糕：「先不打算找實習，想把駕照考了。」

  江心：「那你實習證明怎麼弄？」

  李白子：「到時候再說唄……」

  話題又轉到下一個。

  寧欣扯扯何東帆衣袖。

  他目不轉睛剝著蝦，遞上耳朵：「怎麼了？」

  寧欣：「丁天翔是咎由自取，你已經盡力了。」

  何東帆稍稍愣，進而笑了一下，把蝦放到寧欣盤子裡。

  她還安慰起他來了。

  他轉頭，硬著語氣：「我現在對他一點同情都沒有。」

  寧欣：「？」

  想著這事，何東帆就不痛快，他脫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咬著後槽牙：「他一直騙我，他家根本沒任何人生病，他是網上賭博輸了錢！」

  寧欣微微睜大眼睛，然後伸手摸一下何東帆頭頂。

  被人騙了這麼久，還被反咬一口，這是炸毛了！

  她給他順毛。

  何東帆耳根微微滾燙，輕咳一聲。

  他把寧欣手拉下來牽著，把她整個人圈進臂彎里。

  寧欣抬眸看他，他微微仰著下巴似乎在聽他們聊天。

  還挺裝！

  平時都給她摸的。

  吃完飯，李白子提議去唱K：「終於解放了！」

  他一進包間就拿著話筒安排上：「老江，你去點酒水，我來給大家開個場！」

  江心拿著酒水單出包間，應該是點酒水去了。

  寧欣湊近何東帆耳朵：「你們經常來嗎？」

  「也還好。」

  「我是第一次來消費。」

  「嗯？」

  「以前，在KTV打過工，但沒消費過。」

  何東帆舔舔唇：「那你要唱首歌嗎？」

  寧欣搖頭，果斷拒絕，還往旁邊坐了一點表達拒絕之意：「不要！」

  何東帆坐過去，摟著她肩膀，微微露出虎牙：「怕什麼？」

  寧欣直言：「怕丟臉。」

  何東帆不禁笑出聲，朝李白子方向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你聽他唱完，就會覺得自己唱成什麼樣都不算丟臉。」

  寧欣疑惑的眼神，還沒明白。

  突然一聲「嘿」！

  寧欣驚了一下，感覺耳膜都在震動。

  她朝李白子看過去。

  李白子拿著話筒，對著電視屏幕：「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嘿！……」

  李白子一首唱完，江心也抱著酒水回來。

  李白子看向寧欣，用話筒喊得熱情：「寧老師，你唱什麼？我給你點！」

  寧欣眨眼睛，拽著何東帆：「他唱！」

  何東帆：「我……」

  「你給我唱！」寧欣霸道的語氣打斷，一雙桃花眼看著他，下一句又不自覺放軟，「我還沒聽過你唱歌。」

  何東帆抬了抬眼皮，摸了下後頸，站起身過去點歌。

  包間密閉，讓人出汗。

  寧欣脫了外套，聽見不同於剛才的溫柔曲調。

  她抬頭，看見何東帆拿著話筒走過來，坐下。

  寧欣看向電視屏幕，身子不自覺跟著音樂緩緩搖動。

  有了李白子的開場，寧欣覺得何東帆唱歌簡直不要太好聽。

  這歌也好聽。

  娓娓的情意。

  何東帆聲音穿過話筒，有磁性：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著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包間裡，頭頂幾顆燈球隨著音樂節奏緩慢的旋轉，絢麗的燈光搖曳在寧欣臉上。

  她認真的看著電視屏幕，手上拿著搖沙錘配合節奏。

  她頭輕輕晃著，眼睛微微彎著，沉溺其中。

  何東帆嘴角勾起，伸手把寧欣攬住：

  「只是我最後一個奢求的可能」

  「只求你有快樂人生……」

  何東帆唱完，李白子又點了一首歡快的舞曲。

  何東帆輕捏一下寧欣肩膀。

  他唇掃著她耳廓：「我和徐菓出去一下，你要唱歌讓李白子給你點。」

  寧欣點頭之後，迅速回頭給李白子揺鈴鼓捧場。

  何東帆見狀，嘖了聲。

  他唱歌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起勁兒。

  何東帆跟著徐菓出去。

  兩人穿過走廊，聽著一道道鬼哭狼嚎，終於到了安靜的地方。

  何東帆抬了下下巴：「你要說什麼？」

  徐菓看一眼何東帆，又挪開視線看向夜色，直道：「教授今天跟我說你放棄留學機會了，讓我勸你。」

  「這事兒啊。」何東帆悠悠問，「所以你是來勸我？」

  「先聽聽你改主意的原因。」徐菓停了一瞬，看過去，「留學不是一直在你的規劃內嗎？」

  何東帆沒立刻接話。

  徐菓又說：「這麼兩年你都在準備，為什麼突然改主意？」

  何東帆微微仰頭，去看月亮，可沒找到，他呵了口霧氣：「下個月，寧老師生日。」

  他看向徐菓：「她26歲生日。3年…3年後她29歲了，而且，Torvalds教授…」

  何東帆自嘲的笑一下：「3年我回得來嗎？」

  徐菓思了幾秒：「以我的了解，寧老師不會介意，她會等你，不管多久。」

  「等？我們才交往多久？又要等多久啊？等到29歲？30歲？我自己都說不清。」何東帆呵笑一聲，垂下睫，「再說了，不是她等不等的問題。」

  「那是什麼？」

  何東帆轉了個身，輕拍徐菓肩膀：「剛才我唱的歌你沒聽見？」

  不是她等不等。

  是我不想再讓她一個人。

  像那些年一樣，獨自一個人。

  徐菓微微蹙眉。

  何東帆笑一下，不再和他聊了，往裡走。

  何東帆回到包間，李白子正和江心勾著肩唱歌。

  而寧欣微微靠著沙發，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

  何東帆輕笑一下，剛才還勁勁兒的，這麼快就被荼毒得沒精氣神了。

  他坐過去，把人攬進懷裡，調侃：「聽他們唱歌，怕了吧？」

  寧欣轉頭，憂心的皺眉：「何東帆，我喝酒了。」

  「？」

  寧欣指了一下桌子，上面一個透明低腳杯，裡面酒水是褐色，飄著冰塊和檸檬，插著一根吸管。

  寧欣：「李白子給我，說是什麼茶，我就喝了。」

  何東帆打量寧欣，覺得她還挺清醒，他捧著她有些滾燙的臉：「暈嗎？」

  寧欣有些哼聲：「我覺得快了。」

  「小朋友：媽媽，國慶節繪畫，你幫我好不好？我：找爸爸。

  小朋友：可是，爸爸不是沒有審美嗎？

  徐菓：我該高興還是不高興？【表情】

  好了，我要去畫畫了，請假一天【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