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輕浮
2024-06-10 19:10:52
作者: 全是二
盛昱穿著深色西裝褲搭配白色豎條紋襯衣,手握著小型行李箱拉杆,手彎搭著西裝外套。
他和何東帆是同一班飛機,近十二個小時的行程頭髮依然一絲不苟。
與當年相比,青澀完全褪去,更添成熟穩重的魅力。
而他的眼神如當年一樣,溫潤。
盛昱走近:「剛才你從我旁邊過,我就覺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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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東帆不知道是不是還未睡醒,完全沒任何反應。
盛昱臉上笑意深了些,語氣輕快:「好久不見,忘記我了?」
何東帆張了張嘴,乾澀的叫人:「盛昱哥。」
盛昱點了下頭:「怎麼到玉和來了?還是M國飛玉和?」
何東帆指了一下旁邊的徐菓:「和我同學去M國參加比賽,現在回學校。」
盛昱看了眼旁邊的徐菓,對他友好地點了下頭。
然後,他理了一下何東帆的話。
比賽?
這個時間段,M國的比賽?
盛昱:「IOI?」
何東帆點頭。
這個比賽是盛昱曾經的遺憾,他釋然地讚揚何東帆:「好樣的!」
他推了下箱子:「走吧,邊走邊聊。」
三人大步往前走。
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夾雜著皮鞋聲,很清晰。
何東帆不自覺看了下自己的穿著。
帆布鞋,牛仔褲,寬T恤,腰上繫著休閒外套,背著戶外運動的大背包。
盛昱看一眼何東帆,推斷:「你應該是玉和大學吧?」
何東帆點了下頭:「嗯。」
盛昱算了一下時間:「大三?」
「嗯。」
「快暑假了,回北都嗎?」
這件事何東帆想過了,搖頭:「想找份實習。」
盛昱:「這個想法很好。」
走進機場大廳,盛昱停下腳步,抬手看了下腕錶:「小帆,我待會兒要回公司開會,不能和你敘舊。」
同時,他摸出名片夾:「我是今年調到玉和分公司常駐的。」
他掏出名片遞給何東帆:「你一個人在玉和,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找我,別客氣。」
何東帆聽著這話好熟悉。
寧欣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看著名片,頓了兩秒,接過來。
盛昱收起名片夾:「對了,比賽結果怎麼樣?」
何東帆不緊不慢:「第一。」
盛昱瞬間抬眸,因為高興而笑出聲:「小帆,好樣的。」
何東帆點頭。
盛昱重重地握了一下何東帆肩膀,深吸一口氣:「欣欣知道了,也會為你高興,為你自豪。」
說完,他轉身揮了揮手:「再見。」
何東帆捏著名片,沒有應話,腦袋裡都是『欣欣』兩個字。
徐菓看何東帆愣了很久,才道:「走了。」
兩人坐上大巴,車上的人都因為時差在睡覺,包括徐菓。
只有何東帆,怔怔地看著手上的名片。
——軟體工程技術部門,總經理,盛昱。
這個名字,讓何東帆心怔。他微抬眸,開始細細的回憶。
當年,寧欣離開北都之前,盛昱好長一段時間是在國外。
何東帆記得,那時寧欣還滿懷期待和愛意地給盛昱買生肖牌。
他們之間的愛,那麼多年,何東帆看的很清、很明白。
他們處在惡劣的環境下,相互扶持,哪有那麼容易放手彼此?
所以,他們到底因為什麼而分手?
何東帆感覺眼睛酸痛,合上眼皮仰頭靠在車座椅背上,凸出的喉結上下滑動一遭。
他又想起,寧欣那天哭了好久,就是因為盛昱,當時,他只以為他們是吵架。
所以,那天他們是分手?
而第二天,他去找寧欣時,碰見了盛昱,盛昱很焦急擔憂的模樣。
很明顯,寧欣離開並沒有告訴盛昱。
她是悄悄的走了。
那他們後來,還見過嗎?
她哭得那麼傷心,盛昱找她那麼焦急,那,那個分手…
何東帆沒再往下想。
他腦海里響起剛才盛昱那句話。
——欣欣知道了,也會為你高興,為你自豪。
他那樣溫柔的語調。
何東帆覺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似乎還能聽出惦念的意思,很溫柔又堅定的惦念。
還有…
盛昱說他會常駐玉和。
那他和寧欣會再次相遇嗎?
如果遇到了,寧欣……
何東帆不自覺捏緊手上的名片。
他感覺有些頭暈腦漲胸悶,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憋了口氣一直未呼出。
他很重地呼出一口氣。
徐菓虛開眼睛,頭朝何東帆位置挪了挪,又閉上眼睛輕聲問:「那人是誰?」
何東帆默了很久:「寧老師的前男友。」
徐菓倒是沒猜出這個身份,但聽見這個答案又覺得何東帆的所有不尋常反應都合情合理了。
何東帆咽了口口水:「你覺得,我和他,誰更好?」
徐菓語氣很淡:「我不了解他,沒法對比。」
「那你看見他長相了,這點誰更好?」
徐菓細長的眼睛睜開看著何東帆,嘴角輕輕扯了一下:「你們倆都沒我帥,如果誰帥寧老師就選誰,那你們倆都沒勝算。」
何東帆所有的鬱氣煙消雲散,只剩噁心。
他嘖了一聲,想拔高的音量又因為太安靜的環境壓下來,變得咬牙切齒:「我就沒見過比你還不要臉的!」
徐菓無聲輕笑,閉上眼睛,雙手抄著往下靠了靠:「所以,你不用和他比。」
「那是你不知道,他……」
何東帆欲言又止。
盛昱不是那個什麼謝先生,或是阿貓阿狗,他的優秀,是何東帆否認不了的。
還有,他和寧欣之間,那些年無人可比的情誼。
徐菓打斷何東帆複雜的思緒:「我不用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也不想比較你們倆,你就是你,你有別人乃至這個世上沒人可以比擬的優點,這是客觀事實。」
何東帆怔愣幾秒,肩膀撞了下徐菓,有些感動:「老徐,可以啊。」
徐菓偏開腦袋:「而且,『前男友』,著重點不在『男友』,而在『前』,懂?」
何東帆豁然開朗。
徐菓說的沒錯,盛昱是前男友。
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他們確實分手了。
而寧欣現在喜歡的人,是他。
何東帆看一下手上的名片,正反面翻了翻,微微挑了挑眉。
何東帆回玉和就找了寧欣,但她沒空單獨和她吃飯。
她作為楊曉楨的伴娘,跟著那位婚期將近的糊塗新娘忙得熱火朝天。
但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周五上了拳擊課後,何東帆約寧欣去小吃攤吃冰粉和燒烤。
楊曉楨剛好聽到,嚷著也要去。
她可聽寧欣說好幾次了,何東帆每次帶她去吃的東西都特別特別好吃。
把一個常年瘦子吃得最近臉頰都豐腴了。
她也想去嘗嘗鮮。
於是,變成了三人行。
三人落座,何東帆:「老闆,三碗全家福冰粉。」
楊曉楨急忙拉住何東帆,朝老闆吼:「兩份,兩份就行。」
她解釋:「我和寧欣吃一份,我們倆減肥。」
寧欣正拿著菜單點燒烤,輕輕『嗯』了一聲,沒拒絕。
何東帆聽寧欣應了聲,不敢置信:「你跟曉楨姐減肥?」
寧欣沒搭理他,用鉛筆在菜單上勾畫,又『嗯』了一聲。
何東帆直道:「寧老師,你不需要。」
寧欣還沒反應,半趴在她肩頭上跟著一起點燒烤的楊曉楨不樂意了,眼睛橫看過去露著凶光:「你什麼意思?你意思就是她不需要,就我需要嘍?」
何東帆其實有時候搞不懂女生這種生物,比如減肥這件事剛才不就是從楊曉楨自己的嘴巴說出來的嗎?
現在,她又不樂意了。
何東帆撇著嘴搖頭,一本正經地狡辯:「我覺得你也不需要,但你可能想婚禮狀態好些所以減肥,可寧老師又不是新娘,所以沒必要。」
楊曉楨知道何東帆是找補,但她聽著舒心。
人長得帥,嘴還甜,氣都生不起來。
但她依舊拉著寧欣下水。
她伸手抬起寧欣下巴:「可她是伴娘啊,你看看這張臉,漲了好多肉。」
寧欣下巴被楊曉楨支著,頗為無奈。
何東帆仔細瞧著,她臉小小的被托在楊曉楨手心,漂亮得像顆貢果,哪裡胖了?
楊曉楨繼續拱火:「何東帆你看看,這就是你這幾個月的傑作。」
寧欣視線微微上飄,因為無語楊曉楨的話而咬了咬牙齦。
她咬牙齦的動作,導致臉頰真的微微凸了一下又縮回。
像剛揭蓋的小水晶糕,膨脹著遇冷氣而微微收縮。
何東帆鬼使神差的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臉頰。
剎那,三個人都怔住了。
老闆端著兩份冰粉上桌,看這三個人似乎被點穴,不知道是不是在玩什麼新型遊戲,放下冰粉就走。
何東帆回過神,臉瞬間紅透,蹭地站起身,彎腰奪過寧欣手上的菜單子:「我、我去下單。」
他走得快,差點和另一個剛結帳的食客撞上,還好利落側身躲開。
何東帆聽見身後楊曉楨爽朗的笑聲。
他罵了一句:該死!
然後使勁兒拍了一下自己作亂的手。
楊曉楨笑得誇張,攬著寧欣肩膀:「你看見沒?他害羞了,他怎麼那麼可愛?」
「還不都是你,說什麼呢?」寧欣用鉛筆戳了戳楊曉楨的腰,然後放下筆,不自在的在桌上找茶水。
結果只有空茶杯,沒有茶水。
楊曉楨攤手表示無辜:「我說什麼了,我說你胖了,他上手捏什麼?」
寧欣:「……」這…她也沒想到。
「欣欣,他不會……」楊曉楨拖著語調。
寧欣反手捂上楊曉楨的烏鴉嘴:「別胡說!」
楊曉楨拉開寧欣的手:「上次,我說那個謝先生對你有意思,你也不信來著。」
這能一樣嗎?
寧欣把冰粉扒拉過來,隨意用勺子和了和,舀上一坨西瓜堵住楊曉楨的嘴:「你別逗他!我看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楊曉楨嚼著西瓜嘟囔:「這我看出來了,他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寧欣想起上次何東帆去她家,看見曖昧的畫面天都塌了的模樣。
她莫名有點罪惡感。
她點頭:「應該沒談過。」
楊曉楨奪過寧欣手上的勺子,把冰粉端到自己面前:「真挺好吃的。」
說完,她餵了寧欣一口。
楊曉楨很快吃了半碗冰粉下肚,才想起何東帆怎麼還沒回來。
她伸長脖子在絡繹不絕的食客中找人:「他人呢?」
寧欣支了支下巴:「守著燒烤呢。」
楊曉楨順著寧欣的視線看過去。
斜搭的小棚下,炭火繚繞,老闆站在炭火烤爐前忙碌,而何東帆雙手環抱胸前,直挺挺地站在旁邊,像個燒烤衛士。
楊曉楨噗呲笑出聲,感慨:「純情男大學生,嘖嘖嘖。」
寧欣聲音冷下來:「你別當他面說這些逗他,不然我跟你發火。」
楊曉楨知趣,手動拉上自己嘴上的拉鏈,閉麥。
十多分鐘後,何東帆單手端著一個長方形的托盤迴來。
他彎腰,把托盤放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手,沒看她們:「曉楨姐,寧老師,我同學給我打電話說有事兒,你們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回答,他抓起板凳上的運動包,跟陣風似的就溜了。
楊曉楨再次開麥:「又不是故意的,他躲什麼啊?」
寧欣替他說話:「可能真的有事。」
「你信?」
寧欣:「……」確實不太信。
楊曉楨聞著香味就忘了那一茬:「好香啊。」
長方形托盤上墊了一張廚用吸油紙,烤串全部烤出油脂,上面撒了一把蔥花,看上去食慾滿滿。
楊曉楨一手拿串,一手把另一碗沒動的冰粉扒拉過來:「明天再減肥。」
吃完所有,楊曉楨擦了擦嘴:「老闆,結帳。」
寧欣摸錢:「我來吧。」
楊曉楨:「我來。」
兩人還沒爭執完,老闆朝她們吼了一句:「你們桌已經結了。」
寧欣和楊曉楨分開後,往家走。
思來想去,她摸出手機,給何東帆發了一條簡訊。
而另一邊的何東帆回到寢室,直接攤坐到椅子上,四仰八叉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懊惱嘆氣,過一會兒又彎腰趴在桌子上憤然錘桌。
李白子:「他咋啦?」
江心搖頭。
李白子又走到徐菓跟前:「他咋了?」
徐菓看了眼,語氣隨意:「沒吃藥吧。」
李白子給徐菓豎了個大拇指:「徐大夫望聞聽切斷病症,牛B!」
何東帆快瘋了。
他都沒名分,他就動手,這和耍流氓有什麼區別?
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神經短路了。
或許,是平時想了太多次?
反正,他有一種剛看見曙光,又被自己一屁股墩兒坐回深淵裡的感覺。
主要是,寧欣萬一覺得他輕浮怎麼辦?
瘋了!
真的要瘋了!!
突然,何東帆手機震動一下。
他不耐煩地摸出來一看,瞬間挺直腰板。
是寧欣發來的信息。
寧欣:【沒事兒。】
短短三個字,何東帆的心終於落下。
不誇張的說,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站起身,轉身抱住李白子,求安慰:「兄弟我,差點涼透啊!!!」
李白子雖不知事情前因後果,依舊大氣地拍拍何東帆肩膀:「沒事兒!吃了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