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陽謀

2024-06-10 14:23:11 作者: 玉葫蘆

  等待的時間是焦急而漫長的,過了好一會兒,定安王和太醫才一前一後到達將軍府。

  在太醫給晏魁切脈之際,付流藜把事情經過轉告給定安王,半點細節也不敢落下。

  

  瞿沉驪隨之一起,他接過付流藜手中的碗,打開查看。

  「這當真是從長戈手背里鑽出來的?」他大為詫異。

  「千真萬確,我們親眼所見,」付流藜道:「蟲子出來後,他便陷入昏迷。」

  瞿沉驪取一根筷子輕輕撥動,「它似乎已經死了。」

  「這究竟是什麼毒蟲?」晏母惶恐不安,看向定安王。

  瞿沉驪也問道:「父親可認得此物?」

  沒想到,定安王還真有點眉目,他眉頭緊鎖:「十五年前,我還不是大將軍,認識了一位南蠻人,他說酈剎國有一秘術,極為邪門……喚之為蠱。」

  「蠱蟲?它如何害人?」付流藜睜大眼睛。

  定安王搖搖頭:「此類傳聞我原本是不信的,若酈剎國真有那麼厲害,早就使出來了,豈會無聲無息?」

  「可是今日這蟲子……」瞿沉驪皺眉。

  「原先說是失傳已久,大家便當做笑談,現在莫非是有人傳承了秘術?」定安王眯了眯眼:「那聖女,渾身古怪得緊。」

  「她定然是此事關鍵所在,」瞿沉驪一拍掌心:「中午那會兒,無故獻笛音,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定安王心中驚駭:「這已經不止長戈一人相關,莫非皇上已經中招了?」

  這幾日聖上的反常,文武百官皆看在眼裡,原以為是中了美人計,現在看來……其中並不僅此而已。

  定安王坐不住了,匆匆交待瞿沉驪道:「你在此守著長戈,蟲子交給我,這是極其重要的物證。」

  「父親要入宮?」瞿沉驪看了看天色:「已經這個時辰了……」

  「等不及了!」

  事有輕重緩急,入夜求見又算什麼。

  付流藜找了個瓷盒子,當做容器把蠱蟲給裝了,讓定安王帶走。

  回過身,她湊到太醫身邊,詢問狀況。

  晏魁的手背早已包紮上藥,太醫非常仔細的檢查過,沒有中毒跡象,身體也無不妥之處。

  「應當只是昏睡,過段時間就能醒來,具體如何,醒了之後再問。」

  太醫的話給晏母吃了定心丸,「人沒事就好。」

  付流藜不禁好奇:「真的沒事麼?那蟲子可是以血肉為食?」

  都住在晏魁皮肉裡面了,居然沒有大礙?

  太醫一抹額頭汗水,拱手道:「夫人見諒,晏將軍的症狀聞所未聞,那蠱蟲更是傳聞之物,實在無從考究。」

  「也是,誰知道它是被怎麼養出來的呢?」付流藜想想就一陣惡寒,太可怕了。

  *******

  夜色漸濃,晏魁還處於昏睡狀態。

  太醫沒有回去,而是原地待命,以備晏魁醒來第一時間診脈。

  付流藜命人沏了參茶呈上來,她尋思著今晚莫不是要熬夜。

  正喝著呢,林管家突然急匆匆跑進來。

  他非常急切,失了平日裡美須長鬢的先生文雅,「——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群官兵,包圍住整個將軍府!」

  「什麼?」付流藜一驚,「怎麼回事?」

  瞿沉驪站起身,問道:「誰人領隊?」

  話音才落,密集的腳步聲已經傳了進來,手持火把的官兵一涌而入。

  「原來世子爺也在,」為首那人一拱手:「下官刑部侍郎陸遠,奉命行事。」

  「何人命令?」

  「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陸遠環視現場:「怎麼不見晏將軍?」

  付流藜不可思議:「是來抓晏魁的?敢問他所犯何事?」

  瞿沉驪暗道不好,低聲道:「我父親恐怕出事了。」

  果然,陸遠一招手,官兵上前圍住瞿沉驪,他道:「世子爺也要隨下官走一趟。」

  瞿沉驪倒是配合,拱手道:「不知是何旨意?」

  「定安王偕同晏將軍,圖謀甚大,奉皇上口諭,由刑部收押。」陸遠回答。

  那群官兵竄過正堂進入後院,找到陷入昏睡的晏魁,即便這樣也要把人帶走。

  晏母嚇得大哭:「他還沒醒呢……」

  付流藜一手扶住他,「大人,圖謀甚大是何意?」

  莫不是……說他們想要造反?簡直荒謬!

  瞿沉驪也被三人給扣住了,他急忙問道:「我父親沒事吧?這是污衊!」

  「定安王已經押入刑部大牢,」陸遠也覺得此事突然,所以還算有問必答,他道:

  「是不是污衊,後續自有都察院偕同審查,還會有大理寺複查,世子爺怕什麼。」

  瞿沉驪不由苦笑:「我父子二人與晏魁立身清正,不怕審查,只怕……活不到複查那天。」

  他們已經知道皇上不對勁,這麼大的事情,豈會不過問就緝拿?

  去年才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與異姓王,輕易落入大獄,此舉於帝王而言,非常容易被人詬病。

  以皇上重視名聲與民心的性子,他不會這般草率。

  可是現在……

  這是酈剎國的陽謀,明晃晃的刀子,要他們的命!

  陸遠揮手,一行人押送瞿沉驪出去,而晏魁是被幾人抬著走的。

  將軍府女眷被軟禁家裡,外面被把守著,不得隨意外出。

  變故來得太快,想傳遞消息都沒機會。

  深夜的將軍府門口,被火把映紅了半邊天。

  既然以『圖謀甚大』為罪名,想必定安王府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

  「長戈……他們要把長戈帶去哪裡?」晏母泣不成聲:「身體還沒好就要遭受牢獄之災,怎麼會這樣……」

  付流藜也想哭,卻不能就這樣跟她哭成一團。

  她強自鎮定道:「方才刑部侍郎說,此事會經過都察院與大理寺,那麼多位大人,豈能眼看著好人被冤枉?」

  話雖如此,付流藜心裡沒底。

  明君才會講道理,聽從群臣勸告。倘若是被迷了心智的糊塗皇帝……他就是婀嵐的傀儡罷了。

  就怕趁著皇帝糊塗,便把此事糊塗處理,那真的冤枉死人了!

  而且還把定安王給拖下水了,或者這就是酈剎國的目的,控制皇上把得力臣子逐個擊破。

  從內部瓦解大洛,否則區區酈剎的兵力,哪有能耐吞下這麼大一塊肉。

  他們也不怕噎死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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