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藥蒸
2024-06-10 14:23:01
作者: 玉葫蘆
回到將軍府,付流藜正愁著呢,酈剎國使團削尖腦袋要來接觸他們……
「將軍,夫人,親家母來了!」林管家把他們迎進去。
付流藜一抬頭,果然看見堂屋裡坐著幾個人影。
晏母落座主位,招待秦氏與黃鸝喝茶吃果子。
「母親,嫂子。」付流藜快步過去,「你們怎麼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秦氏瞥她一眼,轉看向晏魁:「我沒事便不能來了?」
「岳母大人說笑了,家裡隨時歡迎。」晏魁笑笑,請她再次入座。
他失憶之後,只在過年匆忙見過付家的人。
一來今年宮中忙亂,二來他失憶不記事,第三嘛……付家忙著和周家扯皮。
周澤方沾染了付流螢的婢女,小女兒是秦氏和付世鴻心尖尖的寶貝,哪能受這等委屈!
因此種種,雙方便疏於走動了。
秦氏這次來,帶了一株品相極好的靈芝,說是給晏魁補身子。
付流藜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頗為酸溜溜的,到底誰才是她親生的?
明明都是年底從龍湖村求醫回來的,她底子虛,不僅喝湯藥還要定期藥蒸,不需要補身子麼?
陪同而來的黃鸝,見狀不由偷笑,「母親是覺得,將軍作為一家之主,非同小可。」
她低聲道:「一直失憶也不是辦法,總要想起你才好。」
付流藜抬手替她斟茶,道:「想不起也無礙。」
反正這將軍夫人的位置,誰都搶不走她的。
付流藜給自己也倒一杯熱茶,問道:「小寶給祖母帶著如何?可會哭鬧?」
「奶娃娃難免會有哭鬧的時候,」黃鸝笑了笑,「不過鬧騰了才好,你大哥說這個方法對老人家非常湊效。」
付老夫人鬱鬱寡歡,身體每況愈下,叫人擔憂。
果然扔個孩子給她勞心勞神,日子瞬間忙碌充實,不會太過思念老太爺。
「等我這段時間忙完了,就去陪陪她。」付流藜捧著瓷杯,心裡有點憂慮。
「你怎麼了?」黃鸝歪著腦袋打量她。
付流藜搖搖頭:「家裡事多。」
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安,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
但這些不好跟娘家人開口,說了又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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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鸝也不追問,轉而說起其它,「二叔公家裡那位堂兄敘遷成為秀才了,他同窗有個姓齊的公子。」
「哦?」付流藜由衷替他感到高興:「如此一來,堂嬸沒算白忙活。」
黃鸝道:「我要說的不是他,那位齊公子似乎日子拮据,賣畫為生,你大哥買了好幾副回去,說因為他家娘子是你友人。」
「什麼?」付流藜一愣。
這麼七拐八拐的,她才聽明白:「齊昌明??」
付流藜不禁皺眉,她確實很久沒看過江楚衣了,但是他們小夫婦二人不是過得挺好的麼?
好歹是郡王府的公子,怎就落到賣畫為生的地步?
難道楚衣一直沒來找她,不是因為出不來?而是故意避而不見?
黃鸝搖搖頭:「我不知曉大名,不過他也是秀才老爺,來日前途可期。」
雖然在京城,廣集天下有才之士,秀才簡直太多了,能繼續往上走的人極其少數。
但誰知道——曾經落魄的畫作,不會有朝一日大放異彩呢?
付流藜握住黃鸝的手:「嫂嫂,你這消息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若沒猜錯,確實是我友人的夫君,她許久不曾與我聯繫,我著實擔心。」
原本她沒有擔心過江楚衣,只要有家裡人護著,那位嫡母無非小小刁難。
可是現在……他們兩人究竟過的什麼日子?
付流藜真想立即派人去探聽消息,不過想到明日,只能作罷。
且先按捺著,把明天那關過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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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和黃鸝在將軍府留用了晚飯,而後告辭離開。
付流藜不多挽留她們,喊了車夫趕馬車好生送回付家。
「今日你本該要做藥蒸的,白天被耽誤了時間。」晏魁說道。
「不做了。」付流藜看了看天色,已然全黑下來。
初春乍暖還寒,這時節夜間沐浴,頭髮濕漉漉的容易感染風寒。
她每次都是挑選午後陽光正好之際,溫暖和煦,好晾乾濕發。
「但是明天未必有空。」晏魁走過來,輕輕挽起她的青絲:「我可以幫你烤乾。」
「烤?用炭盆?」付流藜眉頭一動,她真怕自己頭髮被燒著了。
晏魁垂眸:「想來是我以前不曾做過,夫人才這樣不放心。」
付流藜一點頭:「你確實不曾做過。」
替她烤頭髮什麼的……
晏魁笑了笑,吩咐季紅青去叫燒火房的小丫鬟準備。
蒸氣室很狹小,內里一張木榻,一個架了廣口大鍋的灶台。
灶台的灶門朝外,設置的煙囪也接口到外面,以確保室內只有水蒸氣,而不會煙燻火燎。
各類藥材用紗布包裹起來,偌大兩包放在鍋里煮沸,熱氣騰騰,滿室藥香。
屋外一直燒著火,闊嘴的鍋里藥汁不斷翻滾,浴室氣溫攀升。
付流藜穿著中衣進去,晏魁在外間等候。
她要在裡面靜坐許久,待到冒汗發熱才能離開。
體弱之人,藥蒸之後不能立即洗熱水澡,所以付流藜不願意晚上蒸,總不能帶著一股藥味入睡。
但既然晏魁不介意……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莫約一個時辰,付流藜從內里出來,身上披著乾燥的新衣。
晏魁果然如他所言,已經準備好帕子給她擦乾頭髮,而後烤火。
瞥一眼那燒紅的炭火,付流藜眉頭微皺:「你可千萬小心點,被給我燒著了。」
「就這樣不信任我麼?」晏魁按著她坐下。
付流藜抿抿嘴,「我信你就是……藥味濃重,覺得難聞麼?」
「不會,」他站在身後,動作輕緩觸動她的髮絲,「挺好聞的,並不苦澀。」
付流藜聞言放心了,她今晚得頂著這味道入睡。
「明日貴妃要來,你打算如何應對?」她背對著晏魁,看不清他的表情。
「別怕,」晏魁點住她肩膀,笑道:「或許是個突破口也未可知,便看他們想做什麼好了。」
「但是她已經是貴妃了……」深得皇帝寵愛,若是以權壓人,該怎麼辦?
「是啊,已經身居高位,還急切的出手,」晏魁俯身在付流藜耳邊:「我幾乎確信,他們跟我的失憶有干係。」
付流藜微微回頭:「你想恢復記憶麼?」
他垂眸與她對視:「當然,我也好奇過,我與夫人有怎樣的故事,致使失去孩子,你現在要治療。」
「……不是什麼好事,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