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除夕

2024-06-10 14:22:48 作者: 玉葫蘆

  酈剎國使團果然是趕著入京參加新春佳節的,年二十八,一行人風塵僕僕抵達。

  據悉是緊趕慢趕著來的。

  皇帝派二皇子前去接待,雖然太子詔書已下,但冊封大典尚未進行,欽天監捻了年後初八這日,方可祭天地、祭太廟、祭社稷萬民。

  皇帝一道聖旨,恰巧趕在年節,又有酈剎國使團前來,使得皇宮上下忙亂不堪。

  新年免不了張燈結彩,新桃換舊符,年宴款待群臣,順道也給外來客人接風洗塵。

  晏魁便是失憶,也免不了換上朝服被叫入宮作陪。

  付流藜很不放心,特意給陳蘭鈴下了帖子,勞煩瞿沉驪多看顧著點。

  她怕晏魁不明就裡吃了虧。

  

  朝堂浸淫著一群老狐狸,這失憶之人,不知己不知彼,先天弱勢麼。

  *******

  年二十九,入夜後,封河來了。

  他有了職務後便住在外頭,並不與晏家一個屋檐。

  這會兒表情嚴肅的出現,把付流藜嚇了一跳:「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封河向來寡言,此刻心裡有事,一張冷臉板得肅穆沉重:「大人失憶的原因……屬下有個猜測。」

  晏魁揣著雙手坐在主位上,道:「今日你指認的那位王子?」

  「是,」封河道:「胡越便是那日我們想要查探之人,他名為羌桑蒙卿,是酈剎國王子。」

  付流藜很驚訝:「居然是王子?那白皮膚的姑娘呢?莫非是公主?」

  「不,她是酈剎國的聖女,叫做婀嵐。」晏魁輕敲食指代為回答。

  「今天你看到她了?」付流藜問道:「可想起什麼?」

  「什麼也沒想起來,」晏魁頓了頓,「她擅長吹笛子,聲音不錯。」

  封河道:「王子與聖女這般身份特殊的二人,脫離使團隊伍獨自行動,說是對大洛民俗感興趣,四下遊玩……」

  「恰巧撞見我們,又恰巧在探查他們之時大人失憶了,頗為可疑。」他的表情凝重。

  晏魁淡淡道:「他們確有嫌疑,只是無憑無據……」

  「他們武功如何?」付流藜不免好奇。

  說起失憶,有兩個可能,一是受到刺激,而是受傷所致。

  到底是怎麼讓晏魁失憶的呢?

  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晏魁斂下眼睫,輕笑了笑:「倘若……酈剎國有法子讓人輕易喪失記憶,而他們對我動手的原因,便是為了穩住我從而順利見到皇上……」

  封河心中一凜:「那他們如今已經得逞了!」

  使團昨日入京,今天面聖,明天便是君臣同宴的大場面。

  付流藜抿抿嘴:「應該不會吧……」

  如果真是那樣,大洛豈不是要遭殃了。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一國之君,何等輕重!

  「猜測罷了。」晏魁雙手攏袖,略有點漫不經心。

  「就怕有個萬一。」付流藜道:「總得找到你失憶的原因才好。」

  「沒有萬一,」晏魁微微側目:「現下許多眼睛盯著外使驛館呢。」

  若有可疑舉動,必被上報。

  付流藜想想也是,「但願他們只是來求親的。」

  *******

  隔日,大年三十,付流藜早起梳洗打扮,跟隨晏魁一塊入宮。

  在宮裡,他們不能同行,幸而有世子妃陳蘭鈴作陪。

  付流藜亦步亦趨跟著她,得封誥命在鳳殿叩拜皇恩的事情最終被壓下去了,晏家不至於拿這種事情往外說,給皇后沒臉,但是沒有隱瞞陳蘭鈴。

  今日之行,就指望世子妃多多照拂了。

  「藜妹妹多慮了,外來使臣在場,又有那麼多文武百官,皇后不敢有絲毫差錯。」陳蘭鈴語氣篤定。

  這不僅僅是皇家臉面,更是整個大洛的臉面。

  家醜不可外揚。

  何況付流藜跟她們也沒有多大過節。

  一切起因,源於青衿公主對晏魁的惦念。

  眼下晏魁失憶,青衿自己泥菩薩過江,能不能躲過和親一事都不好說。

  「鈴姐姐說的是,」付流藜點點頭:「大局當前,這些小打小鬧算什麼。」

  她牽著陳蘭鈴到邊上,低聲道:「方才在宮門口,有位女眷盯著我看,轎子上的家徽似乎是延暉郡王府。」

  「哦?」陳蘭鈴一挑眉:「她多大年紀?」

  付流藜摸摸下巴:「我估摸大約有四十左右……她是郡王妃麼?」

  「那便應該是她了。」

  「此前聽聞過數次,還是第一回打照面。」付流藜心下略為複雜。

  郡王府跟晏家刻意避開的情況下,偌大京城,還真可以不相見。

  煦露郡主嫁給了高衍其,她庶出的弟弟娶了付流藜的朋友江楚衣。

  今年一整年沒怎麼看見江楚衣,她徹底陷入深宅大院之中。

  付流藜倒不太擔憂,據她所知齊昌明正在暗暗努力。

  待他考取功名,就會想法子往外地調配,脫離延暉郡王府。

  到那時,夫妻二人沒了主母管控,才叫自由。

  除此之外,齊昌明別無他法,父母健在,找不到理由搬出來另住他處,會被世人指責不孝。

  付流藜今天撞見了延暉郡王妃,不期然想起高衍其此前的作為。

  他遞了一封匿名信件,提醒晏魁——在他外出行軍之際,他的妻子和祝淵走得略有些頻繁。

  真是有意思,高衍其多管閒事是想怎麼樣?

  煦露郡主可知他在私底下留意以前的兒子?

  且這個昔日拋棄的兒子不僅長大成人,羽翼也擴張開來,如今儼然是郡王府不敢輕易得罪的人。

  陳蘭鈴見付流藜若有所思,笑道:「上一輩的恩怨,作為小輩多看少說。」

  「我哪敢說什麼呢,」付流藜眨眨眼,「只是晏魁失憶得徹底,他還以為……自己父親早亡。」

  「便當做他亡故也不錯。」陳蘭鈴輕輕撇嘴。

  她已經二十好幾,成親這麼多年求子無果,最瞧不起那些拋妻棄子的男人。

  「如果能『死』得徹底些還好,就怕……時不時詐屍啊……」

  付流藜認為,高衍其行動過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失憶後的晏魁,或許好忽悠一點?

  「此刻正值多事之秋,你看緊點就是。」陳蘭鈴說道。

  付流藜深以為然:「我自然一刻不敢鬆懈,鈴姐姐也是,得把瞿大哥看緊點。」

  瞿家成了王府,門楣都不一般了。

  世子爺這麼大歲數沒有子嗣,京城勛貴哪個不眼熱呢?

  這要是自家閨女嫁過去做側妃,誕下孩兒,長大後妥妥的繼承王爵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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