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皇帝來了
2024-06-10 14:22:12
作者: 玉葫蘆
皇后搖搖手:「本宮見多了硬骨頭,掌嘴有什麼用,看不見的傷才最傷人呢。」
她視線冷冷的瞥給付流藜:「將軍夫人是打定主意要跟本宮對著幹?承擔得起後果麼?」
「這話該我問娘娘才是,如何得罪了您?」付流藜一手推開劉公公,後退兩步:「因為晏魁,是麼。」
她用的是陳述句。
話已至此,雙方實在沒有遮掩的必要。
「憑你也配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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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殿上下沒有外人,青衿公主比去年在大將軍府第一次遇見的還要肆無忌憚。
她充滿了攻擊性。
付流藜理解她們的張揚,面對螻蟻一樣的對手,哪裡需要顧忌。
「配不配重要麼?臣婦確實承擔不起開罪皇后與公主的後果。」
她抬手,摘下腦袋上三品誥命的金冠,放在地上。
青衿公主不屑一笑。
付流藜身旁的嬤嬤皺眉勸道:「夫人這是何苦,莫要衝動呀!」
金冠與朝服,乃是御賜的,與命婦品級相配,這般把它拿下放地上,是請辭之意。
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怎能這樣輕易不要呢!
付流藜回頭自嘲:「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會兒我摘下的是金冠,下次指不定是腦袋。」
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誰能跟她對著幹?
付流藜覺得失望極了,一國之母氣量狹小,意氣用事。
——或者說,皇后之所以如此,全賴公主和離了,這節骨眼又是晏魁大有出息的時候,可不就巧了麼?
皇后也很中意這個女婿……
付流藜對命婦的身份並無流連,沒了它還省去以後面見皇后的機會,退一步海闊天空。
皇后見她如此,當即大怒:「果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蔑視皇威!你以為皇帝賜下的是什麼?」
付流藜一動不動:「臣婦怎麼做都是錯的,娘娘只管發落便是。」
別看皇后叫囂得厲害,實則真不敢無緣無故的處罰她,否則傳出去,旁人會如何議論?
所以才拿後宮的陰私小手段來磨搓人。
誰知道付流藜氣性大,硬是把事情鬧到不好收場的局面——她摘下了自己的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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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持著,殿外傳來太監的傳報:「皇上御駕——」
皇后整整裙擺,站起來下去迎接。
「恭迎皇上。」眾人伏身行禮。
「都免禮吧,」皇帝一揮手,坐到上方主位,他第一時間去打量晏魁的妻子,不由一愣:「將軍夫人這是怎麼了?」
付流藜抬眼看向晏魁,不知道該怎麼說。
原本皇帝是沒打算見她的,多半因為時間耽誤久了,晏魁一人不好前來鳳殿,便由皇帝牽頭。
付流藜尚未開口,皇后倒是搶先了,她笑容滿面:「她初次入宮,禮數欠缺些實屬正常,這孩子膽小,自個兒把金冠摘了……嬤嬤還不快給戴回去。」
「臣婦不敢。」付流藜跪下道:「宮中禮數太大了,臣婦商女出身,著實受不住。」
皇后雙眸一眯,「夫人好一張利嘴,本宮瞧著沒人比你更會說了。」
付流藜一低頭佯裝謙虛:「家母也曾這般誇讚過。」
這不是因為付流螢得出的經驗麼,面對這種喜歡彎彎繞繞的人,就該把事情攤開來說,狗屁心計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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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麼回事?」皇帝聽得一頭霧水,但不妨礙他聞到那點火藥味。
晏魁拱手道:「皇上,可否容許微臣詢問內子兩句。」
他從進入大殿起,眼睛就沒離開過付流藜。
他看出來了,付流藜憋著氣,卻又有所顧忌,沒有第一時間告狀。
「可以。」
皇帝作為上位者,自然有一顆七巧玲瓏心,青衿公主的目光毫不遮掩,他已經猜到了。
當初公主央著他求過賜婚,皇帝稍一試探後打消念頭。
一來晏魁沒有尚公主的意願,二來,比起乘龍快婿,若能得到一個能臣,顯然後者更有吸引力。
皇帝意外的是,皇后居然這樣沉不住氣,跟個小孩過不去。
他們都是抱孫兒的歲數了,晏魁這小夫妻,可都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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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流藜覷著晏魁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拉扯起她,不禁眼眶微紅。
方才只顧著生氣,這會兒才感覺委屈,強權壓人,太欺負人了呀!
「我來晚了。」晏魁低聲道。
付流藜一點頭:「確實是來晚了!那個劉公公用手掐我……我可以擼起袖子給皇上看麼?」
似乎有些不妥。
「你說什麼?」晏魁猛然拔高了嗓音。
付流藜一愣,拉住他手臂:「先別聲張,皇上看著呢!」
這事鬧出去不好聽,而且說來沒多大事,雞毛蒜皮罷了。
若斤斤計較,指不定日後皇后如何報復回來。
而且總得給皇帝保留些顏面……
付流藜顧及的事情確實很多,在她想來,自己不做誥命夫人就沒事了,以後再也不踏入宮門半步。
晏魁卻不同意,他面色沉著,道:「若我連妻子都護不住,任由她被閹人欺凌,做這將軍還有什麼意思?保家衛國不過笑話。」
皇帝背著手走過來了,「愛卿在說什麼?」
付流藜攔不住,晏魁把事情稟報給皇帝,同時面朝青衿公主一拱手:「承蒙厚愛,消受不起。」
「你……我……」青衿公主憋紅了臉,眼眶都是紅的。
她被拒絕了一次,勉為其難挑選其他男子做駙馬,經歷過一遭,更加放不下晏魁了。
旁人跟他比起來,半點都不如!
現在又被拒絕第二回……
付流藜生怕皇帝會惱羞成怒,誰知他嘆了口氣:「委屈你們了,朕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教女無方,青衿被寵壞了。」
「父皇……」
「住口,」皇帝面無表情瞥她一眼:「你須明白,駙馬屬於公主,而臣子屬於朕。」
這話略有點重,青衿臉色一白,跪了下來:「兒臣不敢……」
平日怎麼胡鬧都沒關係,有些東西是後宮婦人不得沾染的,她們沒資格圖謀他的臣子。
皇帝自行給出去的,才是屬於她們的。
「萬事和為貴,看來皇后也不明白這個道理。」皇帝親手拿起金冠,戴在付流藜頭上:「朕賜下的,沒人可以拿下來。」
「臣妾惶恐。」皇后跪在了青衿公主旁邊,頭都不敢抬。
付流藜大出所料,一時間有些怔愣,還是在晏魁的提醒下,才叩拜皇恩。
大洛皇帝,是個講道理的人。
千萬別以為萬人之上就能為所欲為,相反,他要考慮的方方面面更多。
皇后負責與命婦外交,這點沒做好,皇帝若是偏幫自己人,必然叫臣子心寒。
君若不明理,善臣遠離,小人捧腳,朝堂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