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相讓

2024-06-10 14:21:21 作者: 玉葫蘆

  隔日起來,付流藜眉眼間捎帶些許不虞,叫尹青瞧出來了。

  「姑娘果然捨不得書齋,我們怎麼應對?」尹青問道。

  「誰說我捨不得,給出去的,自然有晏魁賠回來。」付流藜早已做了決定,「把書齋讓給林公子。」

  眼看著共濟書齋越來越難以掌控了,不給不行。

  而且……她心裡對晏魁不滿,實則是信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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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寄信回來特意囑咐這件事,總不會是心血來潮。

  很多事情,付流藜不了解,但晏魁心裡有底,他的嗅覺自然比她敏銳。

  付流藜當即把阿肆找來,讓他跟林公子接洽,把店契帳本詩集木牌子等物,親手交接過去。

  此舉,阿肆意外極了:「小姐做了許多準備,就放下了麼?」

  他代為看顧書齋,清楚知道付流藜的打算,新規的牌子早刻好了,以及面對學子指責的預案也有後手。

  這般齊全的前提下,突然把共濟書齋拱手讓人。

  「我考慮過這一點,」付流藜挑挑眉道:「可另行開一個新店,以供女子借閱,不必在原有的店內跟他們爭。」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並非勇氣。

  她又不是一定要跟那群讀書人爭個頭破血流,不過想借著書齋盡點微薄之力罷了。

  阿肆見付流藜下了決定,不好多說什麼,斟酌著出言提醒,如今的共濟書齋有何前景。

  儼然成了京城學子最大的聚集地,其中有出身寒門也有書香世家,他們的名字多半是要湊齊秋闈榜單的。

  這樣一群人的影響力,舉重若輕。

  然而付流藜擺擺手:「我意已決,去吧。」

  晏魁行事絕不會無緣無故,她一時半會的看不清,是因為自己手頭缺乏情報。

  對時事無從判斷,估計大禍臨頭也毫無知覺。

  阿肆見她自有考量,只得應承下來乖乖照辦。一個小小書齋,交接起來半點不複雜,一天時間足以。

  那位姓林的債主,是個不惑之年的儒生,阿肆說他談吐文雅,應當是個喜好舞文弄墨的人,所以選了書齋。

  「沒查出他的身份麼?」付流藜細白的指尖輕敲桌面。

  阿肆搖搖頭:「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付流藜不信,就算是不懂得算帳的讀書人,也不該拿幾千兩去換一個書肆,他大可以自己開一個。

  林公子怕不是盯上那群書生了。

  朝廷特別忌諱結黨營私,往後那些人考中功名進入官場……姓林的該不會想提前收攏人心,有意賣個好?

  付流藜決定靜觀其變,事實如何,總有顯露的一天。

  *******

  有時候,人的預感會特別精準。

  小半月過去,共濟書齋就出事了。

  起因是一首詩,詞句中含沙射影,說有人為了一己私利,枉顧家國大義。

  『其人』是誰?

  大家細細一推敲,直指戶部尚書大人,那是四皇子的外祖父。

  這可掀起軒然大波了,無憑無據的事兒,空口白話算什麼?!

  京兆尹得到指示,即刻問責起來,把相關的幾個學子通通抓獲,關入大牢審查。

  不僅如此,共濟書齋也因過度涉政要被查封。

  經常來此參與的書生,都要被一一盤問,興許一個不慎,前程盡毀。

  不過……他們卻是不服氣的。

  讀書人能言善辯,什麼道理都能講出五花八門,一時間鬧起來,比之市井還要吵雜。

  付流藜得知後,暗暗慶幸自己聽從安排逃過一劫,否則京兆尹上門來抓人,說她居心叵測在背後妄議朝廷命官,可沒處說理去。

  晏家在京城裡沒有底氣,萬一被誇大了扣鍋,恐怕還要扯到大將軍府身上。

  付流藜不得不懷疑,晏魁是收到了什麼風聲,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還是說……共濟書齋被林債主收去,他背後之人親手策劃的這一出?

  付流藜不喜歡思考太複雜的事,何況有關奪儲,壓根不是她能接觸的圈子。

  叫她一個市井小民操心這些,實在是難為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也不知共濟書齋如今在誰人手中,居然存留了下來,沒有被查封。

  付流藜悄無聲息的關注著,更加確認林債主背後有不可小覷的勢力。

  書齋內以茶換詩的規定依舊,不過那繩索掛著的每一首絕句已然變味,它們成了權臣銜在嘴裡的武器。

  通過詩集流傳甚廣,無往不利。

  大將軍府事後派人來問詢,付錦州同樣跑了一趟,就連深居郡王府內宅的江楚衣,都遞了信件過來。

  付流藜一一解釋,書齋早就讓出去了,一切與她再無相干。

  做個旁觀者,保自己安全無虞。

  *******

  氣候逐漸炎熱起來,躲藏在樹上的知了,一整個白天鳴叫不休。

  付流藜衣衫輕薄,使勁搖著扇子,以驅散熱意。

  這麼個叫人煩悶的午後,付家忽然派了家丁過來報喜,黃鸝平安產下一子。

  「嫂嫂生了?!」付流藜一臉驚喜,連忙丟開扇子站起來。

  尹青笑道:「我這就去拿賀禮!」

  預估過生產日期,付流藜早就把賀禮備下,只等接到喜訊便能送上。

  跟晏母打聲招呼,主僕二人立即前往付家。

  晏母聽著也高興,不過這會兒付家想必是手忙腳亂,她不便前去,等到洗三宴、滿月宴,多得是機會。

  付流藜到時,付錦州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他供著手給她行大禮:「多虧了大妹妹的催產良藥,黃鸝才能母子平安,順順利利。」

  「大哥,那催產藥用上了?」付流藜睜大眼睛。

  付錦州點點頭,道:「凌晨就開始發作了,鬧得黃鸝精疲力盡,受了許多苦楚,而後服下催產藥,大家才鬆一口氣。」

  「上天保佑,」付流藜一個不信神佛的人都忍不住雙手合十:「平安就好。」

  自從她的月事疼痛被羊大夫治好之後,就毫不懷疑這位神醫的名號。

  甭管人出身如何做過什麼,他的醫術實打實的厲害!

  黃鸝產後力竭昏睡過去,付流藜不好過去打擾,於是拐彎去看看小侄子。

  付家為了迎接長孫,早就聯絡好穩婆與奶娘,雖然凌晨發作亂了一會兒,但到底算是井井有條。

  秦氏是過來人有經驗,現在抱著孩子不肯撒手,就連付流藜到來,也只得她輕飄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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