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了解

  一場春雷，轟隆隆的，降下嘩啦雨珠。

  氣候非常舒適宜人，冷熱適中，又不至於太過潮濕。

  付流藜在東苑躺了好幾日，晏母是知道的。

  她每日都會過來問候，補藥不間斷，關懷備至。

  「我已經做主，給心月挑了個夫婿，是莊上管事的兒子。」晏母提起話頭，這事算是給付流藜一個交待。

  付流藜看著窗外雨勢轉小，變成毛毛細雨，問道：「心月是清醒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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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母點頭：「她沒有哭鬧沒有拒絕，應是認命了。」

  頓了頓，又接著道：「拒絕也沒用，我不過想替蘇家留個子嗣。」

  這種害人害己的心性，晏母自認沒法把蘇心月拗過來，晏家替她做得夠多了，沒有對不起蘇家的地方。

  為此，她失去了孫兒，兒媳婦又落下病根，大小俱傷。

  付流藜沒有異議：「娘親做主就是。」

  晏母看她兩眼，抬手親自給她續茶，躊躇著道：「徐夢柳……」

  「娘親，」付流藜淡淡一笑：「沙場上刀劍無眼，我只盼夫君平安歸來，其餘並不掛懷。」

  晏母抿抿嘴，不再多言。

  她倒不是不願看到兒子身邊多添幾個，然而時機不對。

  付流藜被蘇心月傷害小產的節骨眼，晏魁再招惹其他人，便叫妻子心寒了。

  年少夫妻一旦產生嫌隙，往後那許多年，豈不要一路磕磕絆絆走下去。

  晏母已經是頂寬厚體貼的婆母了，付流藜並非不知冷熱，感懷在心。

  所以在處理祝淵此人時，更加謹慎。

  即便有朝一日要跟晏魁和離，她也是挺直脊背理直氣壯的，而非留下污點心虛愧疚。

  *******

  阿肆查了祝家和荊家，果然有所收穫。

  「兩家是世交，十幾年前定下娃娃親，結兩姓之好。這些年往來還算熱切，不過三年前開始有點變故，祝家明顯冷了下來。」

  原本是門當戶對的親事，但十年前開始，祝家生意越做越大，隱隱進入京城眾多商戶之中的領頭圈子。

  再後來，甚至是成了皇商。

  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祝家比起普通富貴人家，多了一份矜驕。

  荊家自然比不過，這門親事似乎在高攀。

  祝家興許認為荊丹丹配不上了，又對她的嬌蠻任性有所耳聞，偏偏商人誠信為本，不可作廢婚約。

  於是就把祝淵推出來了，他是祝家外室子。

  「外室之子？」付流藜恍悟：「難怪要約在清泉寺相看。」

  祝荊兩家世交，小輩肯定都見過面的，而外室，連妾都不如，沒有登門資格，孩子也不會在祝家撫養。

  尹青滿臉不可思議：「這無名無分的私生子推給荊家，荊小姐能接受？」

  以她那脾氣，得砸了祝家才對！

  「其中有變故呢，」阿肆呵呵一笑：「祝老爺生性風流，到處沾花惹草，女兒眾多，偏生兒子就三個。」

  他養外室，家裡都知道，祝夫人鬧騰過後無果，只一條：不許把人領進門。

  也虧得她睜隻眼閉隻眼，否則祝家可能會後繼無人。

  「怎麼說？」尹青支棱起耳朵，一臉坐等後院辛密的興奮。

  「祝夫人的兒子祝勛，便是跟荊丹丹定親那位，也是祝家默認的繼承人。去年在花樓飲酒上頭，跟人打架腿骨殘廢，站不起來了。」

  阿肆順帶提了提他的生平與性情，總結出兩個字：紈絝。

  整日走馬觀花，守著祝家偌大產業，倒也無礙，偏偏被人打廢了。

  而祝家小兒子是庶出，今年才兩歲。

  本就男丁稀少，祝淵這個外室子，自然變得稀罕起來。

  祝老爺雖然沒有把他娘倆接回去，但這些年銀錢不缺，教育並未落下。

  祝淵談吐進退有度，在祝勛殘廢后被祝老爺帶回家裡，開始接觸商鋪事務。

  祝夫人眼看兒子這般模樣，私生子蹬鼻子上臉，她無法容忍，於是把荊丹丹的婚事硬扣在祝淵頭上。

  她瞧不上荊丹丹，如今祝勛這個境況，再娶那個女人必然沒有安生日子。

  讓祝淵娶了荊丹丹，等人過門，祝夫人身為婆母，給荊丹丹撐腰輕而易舉。

  最好就鬧騰死祝淵，讓他永無寧日！

  荊家沒有多猶豫就點頭同意了，一來祝淵很可能是祝家繼承人，二來不讓荊丹丹嫁給廢人，豈不正好。

  付流藜聽明白了，「我瞧著荊丹丹挺滿意的，而祝淵不願意。」

  阿肆支支吾吾的：「小的……還聽到一條小道消息……」

  「是什麼？」

  「祝淵此人……」阿肆臉色帶著窘迫鄙夷：「好人婦。」

  「這話何意？」付流藜睜大眼睛，似懂非懂。

  阿肆咬咬牙：「難免污了小姐耳朵，就是執著於……人婦！」

  「……」付流藜表情跟活吞了蒼蠅似的。

  尹青大驚：「竟然有這種可怕的癖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初見時她還覺得祝公子一表人才，現在回想起來渾身雞皮疙瘩。

  「不一定是事實，」阿肆連忙補充：「最近一段時日才流傳開的，興許是為了叫荊家厭棄他。」

  祝淵雖然接觸家族商務了，但祝老爺並未承認他是繼承人，在祝家尚且站不住腳跟，眼下他想拒婚只能看荊丹丹。

  而且他生母沒有被接納，祝夫人即使兒子不中用，她還有嫁妝奴僕，握有掌家權，正妻地位穩固。

  ******

  付流藜了解得差不多了，「阿肆做得很好，給你放十日假。」

  新婚燕爾，多休息幾日最好。

  「多謝小姐！」阿肆跪下磕頭，「此非常時期，小姐有事吩咐小的隨叫隨到。」

  「終身大事，下去好好籌備吧，」付流藜笑了笑：「明知他有所圖謀，避開就是。」

  不論祝淵是想勾搭她或者利用她對付荊丹丹，這都是付流藜不能奉陪的。

  「要提防他死纏爛打。」阿肆欲言又止。

  「怕什麼，」尹青皺皺鼻子：「他敢調戲良家婦女？報官處置！」

  阿肆嘆了口氣，「主要是晏大人不在。」

  不然這才多大點事兒！

  他知道能替付流藜跑腿的小廝就他一個，這會兒去忙著成親了，有些事情必然不便。

  尹青對阿肆的忠心非常滿意，笑道：「你放心去吧，姑娘身邊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