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看戲
2024-06-10 14:20:36
作者: 玉葫蘆
付氏與付流螢婆媳二人,到巳時末刻才到,比付流藜晚了將近一個時辰。
秦氏左顧右盼的,差點沒遣人去周家打聽打聽。
遲來的幾人,大包小包的年禮抬進來,臉上掛著笑,但仔細一看,頗有點僵硬之色。
付流藜猜想周家興許真的發生什麼事耽擱了,多半不是好事。
付流螢體弱,比起大病初癒的付流藜還要怕冷,身上層層疊疊的棉衣斗篷,裹得一身臃腫,只小小的臉蛋露在外面。
秦氏心疼她,連忙挽著手把她帶入裡間,幾個炭盆烘烤著。
又有丫鬟呈上溫熱參茶,給她潤喉暖身。
付氏笑著給付世鴻告了罪:「家裡新換了個嬤嬤,笨手笨腳耽誤事兒,倒叫你們等久了。」
「大姐這話嚴重了,」付世鴻看付流螢安然無恙,鬆口氣道:「我只怕流螢又病了,累得一家上下擔心。」
外嫁女送年,人到便是心意,又沒有規定時辰的。
付流螢捧著參茶,垂下眼帘:「女兒出嫁後也不能叫父母放心,實屬不孝。」
「胡說。」秦氏瞪她一眼,沒有半點責備。
「父母疼惜,這是你的福分,顧好自身就是對雙親最大的孝順了。」付氏捏著錦帕斜她一眼。
付流螢低了低頭:「娘親說的是。」
付氏不再看她,轉而問候起晏母,又對著付流藜一頓安慰。
「聽聞你小產,姑母既為你可惜又為你高興。」付氏招招手,一個婆子捧著小木盒過來。
打開一看,裡面是兩支個頭不小的人參。
「你嫁過去半年就懷上了,以後定是多子多福的命,」付氏把木盒子推過去,笑道:「經此一遭,下回可更加注意謹慎了。」
付流藜很是意外,「姑母這禮當真貴重。」
付氏何曾對她這樣客氣了?便是之前她跟周澤方定下婚約,付氏也沒有這麼體貼過。
再悄悄往旁一瞥,付流螢臉色都白了,很不好看。
看來……這婆媳二人真的鬧矛盾了。
雙生姐妹同一天出嫁的,付流藜有了動靜,而付流螢靜悄悄的,付氏這麼一提,等於當面給她沒臉。
晏母道:「流藜年輕且沒有經驗,此番意外全賴我,沒有照顧好她。」
晏家對外並沒有把蘇心月做的事給撕扯開,大家只以為付流藜和她是意外墜湖。
為此,秦氏不僅埋怨晏家照顧不周,還說付流藜不穩重嫻靜。
晏母一個勁往自己身上攬,秦氏也不好再抓著不放。
最終付流藜難以推脫,還是收下付氏的兩支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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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時,付流螢是小鳥胃,喝一碗湯就飽了,周澤方勸她兩句,不吃,就沒再提。
飯後擺茶,付世鴻誇了幾句晏魁,為國出征男兒本色,叮囑付流藜要操持好家中事務,做好妻子本分,減少拋頭露面。
丈夫打戰或許幾年不歸,妻子獨自留守家中,不避嫌就會招來閒言碎語。
瓜田李下,不可不重視。
付流藜自然受教,父母訓話只管聽著便是。
付世鴻對她沒那麼多說的,稍稍一盞茶喝完,轉身就把周澤方叫去書房了。
他多半也看出來,周家似有事情,要敲打要撐腰,總得詢問清楚再說。
付流藜並不久留,與哥嫂磕叨了一些話,便偕同晏母告辭離開。
她才病過一場,想早點回去歇息。
馬車上,付流藜側目望向晏母。
「娘親陪我前來,耽誤不少時間,回去睡一會兒再張羅吧?」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雖然晏家人口少,但是該有的都得準備。
年夜飯講究豐盛,多式多樣,光是餃子就有好些餡料,更遑論年糕的種類了。
粘米糯米、鹹的甜的、必須每樣來一點,以顯示這一年的富餘。
這些不光是自己吃,除夕夜要酬謝神明,是誠心是習俗。
又不能全然丟給廚房,須有人盯著跟進才行。
晏母笑著一搖頭:「你真以為我老了?就剩半個下午,若是眯下去,晚上可就睡不著了。」
「娘親身康體健,好叫我安心偷懶。」付流藜捏了捏額角。
她感覺疲乏,還有點頭疼。
看來大冬天的冰水,不是白泡的,以為已經打好了,誰知隨便吹個風就頭疼。
「可是身子不適?」晏母拉過她的手一摸:「冰涼涼的呢……」
付流藜否認道:「只是困了,並無其它。」
「那你就好好睡著,年夜飯那些我來安排,不過一句嘴吩咐下去,累不著什麼。」
付流藜沒有推卻,道:「我沒來時便是娘親張羅上下,必然妥帖。」
晏母重新管家,她知道過年要準備什麼,雖然今年兒子不在,但該有的喜慶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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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付流藜果然去睡了,足足躺了一個時辰,才被尹青叫醒。
尹青觀她臉色不太好,道:「老夫人是和善之人,知曉姑娘大病初癒,心裡哪有不滿,姑娘太過小心了。」
付流藜坐著醒神,「雖然事出有因,但做人兒媳,就該有自覺。」
晏母寬厚是一回事,不代表她能理所當然、堂而皇之的甩手睡大覺。
「再沒有比姑娘更有分寸的兒媳了。」尹青服侍她更衣潔面。
付流藜搓了搓手背:「那是你沒看到那些大戶人家的兒媳,日日大清早去伺候婆母,逢年過節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小戶人家有自己的好處,做人要知足。
她稍稍側過臉來,問道:「你有空叫阿肆去打聽一下,周家什麼情況。」
尹青聞言雙眼一亮:「我也正好奇著呢!」
「姑母以前把流螢說得萬般好,一口一個心疼,現在對她是越來越不客氣了,」付流藜挑眉輕哼:「想來是遠香近臭。」
每天同一屋檐下過日子,難免會發生點小矛盾,若不能相互包容,就要發生口角。
「我看著姑太太話里話外,是想要抱孫子吧?」
「周家娶流螢之前,應該就想到她不一定能順利生養,現在來說要孫子?」
當初付世鴻考慮了這點,多補了一分厚禮做嫁妝,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周家既然對嫁妝動心了,就沒道理回頭來嫌棄什麼。
尹青鼓鼓臉頰:「姑娘怎麼好像在替二姑娘鳴不平?」
「那沒有,我不過是看戲。」付流藜擠不出那麼多善心來多管閒事。
自己的日子尚且理不清,找誰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