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送年
2024-06-10 14:20:34
作者: 玉葫蘆
年二十九,外嫁女要回家送年。
付錦州派人來傳話,讓付流藜多歇著,身體不好今年不來也沒事。
他一番好意,不過付流藜在房裡窩太久,將近一個月沒出門,早憋不住了。
她如今只是畏寒,其餘基本好利索了,出門不礙事。
送年本是要帶著姑爺回去的,晏母尋思晏魁不在,於是自己陪同付流藜一起。
她另行添了好些年禮,說是對不住親家,沒有把兒媳婦照顧好。
付流藜看了沒說什麼,晏母不知她與娘家的關係,禮物給多便算作她的孝心好了。
只希望秦氏和付世鴻有點分寸,別拿她給的好東西貼予付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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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付錦州沒成家還不算什麼,他本身也是疼愛妹妹的人,不計較這些。
凡事過猶不及,一個勁補貼外嫁女,兒媳婦知道了怕是心裡會嘀咕。
付流藜沒有刻意去探聽過付流螢境況,倒是尹青,偶爾還有跟以前的掌柜聯繫。
原先分給付流藜的陪嫁店鋪,後來給流螢了,掌柜與帳本自然一同去的。
據悉是流螢體弱多病,掌柜的每月對帳一波三折。
要麼精神頭撐不住,半時辰一歇,要麼是被她奶娘疑心帳本不實,卻又沒能從裡面挑出毛病。
這沒有證據的懷疑,不是雞蛋裡挑骨頭麼!
忍受不了的人索性請辭離去,讓付流螢另請高明,她不善經營,多託付給奶娘和乳兄母子,每月營收起起伏伏,不甚穩定。
尹青知道了沒少幸災樂禍,「二姑娘那樣信任她奶娘,連帶著奶娘兒子一塊重用,希望別有一天發現養了白眼狼才好~」
她期待極了。
這些倒不是秦氏補貼女兒的緣由,而是付流螢的婆婆煎姑母付氏偶爾過來,話里話外抱怨兒媳日日吃藥錢。
藥材本就不便宜,多少殷實家庭因為一個病,生生吃藥吃窮的。
付流螢嫁妝豐厚不假,可每天看她那麼吃下去,付氏的心簡直在滴血。
秦氏養了這麼多年閨女,知曉裡頭花銷,心疼流螢體弱還被夫家嫌棄,自然緊著手裡頭的補貼她。
對此付家沒人攔著,老夫人萬事不管,付世鴻與秦氏一樣心疼閨女。
而付錦州夫婦二人,前者不計較,後者是丫鬟抬了位份,又正值懷孕,乖順得很。
黃鸝連家裡開支帳目都接觸不到,皆是秦氏在掌控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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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流藜和晏母乘坐馬車,大清早趕往付家。
逢年過節回娘家總是最趕早的付流螢,今日破天荒的來得比付流藜晚。
婆媳二人被迎了進去,奉茶招待,秦氏嘴裡嘀咕上了:「流螢怎麼還沒來?」
「這大冷天的,莫不是又病倒了?」付世鴻眉頭皺起。
「父親這話說的,」付錦州笑道:「二妹妹與姑母都是付家外嫁女,許是年禮多了耽誤時辰,離午飯還早著呢,怎麼就心急了?」
秦氏搖搖頭:「你二妹妹最是孝誠,按照她的脾性,今日早該來了。」
挺著大肚子的黃鸝悄悄瞥一眼付流藜,道:「孝誠又不是按早到晚到來算的,二妹妹晚到了,娘親就覺得她怠慢不成?」
「哪能呢,我是怕她身子不爽利。」秦氏嘆了口氣。
付流藜對這個說法無動於衷。
不需要黃鸝去幫忙解釋什麼,她知道的,往日在秦氏心中,來晚的她就是不如流螢孝順。
此乃事實,無需辯解。
她不爭奪父母寵愛,反饋回去的孝心,不過是義務而為。
該是為人子女要做的,她就做,其餘一概沒有。
稍坐兩刻鐘,付流藜帶晏母去拜見老夫人,付錦州黃鸝陪同一塊去。
晏母看著黃鸝圓滾滾的肚子,心裡不無羨慕。
原本在幾個月後,她也能看到付流藜肚子鼓起來的,誰知出了那等差錯。
難得的是兒媳寬厚的心性。
她忍不住輕捏付流藜的手,低聲道:「難怪你這孩子這樣懂事,付家雙生花,他們偏愛一朵。」
活了小半輩子,晏母哪裡看不出來,付流螢不過遲到一些,秦氏就翹首以盼牽腸掛肚了。
反觀對待付流藜的態度,明顯親昵不足。
「娘親何出此言,」付流藜雙手攏在斗篷中:「他們不曾短缺我吃穿,還要求什麼許多?」
人心貪婪,想要人家對自己好,得是真心實意的那種。
晏母聽她這樣沒所謂,不由皺眉:「人生來便是要爭的,那些是你該得的。」
「是麼?」付流藜反應淡淡。
這世上真有什麼是該得的麼?
為人父母,撫育她成長,衣食無憂,就該給她呵護關愛?
為人丈夫,對待正妻該有的尊重體貼,晏魁都做到了,可是誰規定說他必須是真心的呢?
付流藜有些厭煩這一類的思量了,疑惑籠罩在她心頭,叫人平添煩擾。
這是最無用無聊的煩惱了,多半是吃飽了撐的。
她不願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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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夫人氣色大好了,原是黃鸝過門後,時常來她院中陪伴。
有身孕的女子不能操勞,但每日要多行走散步,以保持雙腿有力,不過多痴肥。
黃鸝聽話的很,之前做丫鬟時候也是個勤勞愛動的,於是每天在園中散步,攜帶了老夫人一起。
老夫人體弱,全是心病引起的,做什麼都興意闌珊,甚少外出,沒病都窩出病來。
如今有人牽引著,逛上那麼一兩圈,偶爾說笑,精神頭自然好了。
付流藜見狀,總算是放心了,等到哥嫂的孩子出生,更多瑣碎丟給老夫人去忙。
就算到時候秦氏想親自帶孫子,有付錦州在家裡幫襯,定不會讓祖母清閒下來。
付流藜自幼便知祖母與祖父感情甚好,祖父過世後她鬱鬱寡歡,身體才每況愈下。
當初對此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現今自己有了夫君,經受晏魁這一遭,付流藜才發出嘆息。
情之一字,她以前不懂,現在只覺得可怕。
傷人於無形,外面還裹著一層糖霜。
若問祖母是否後悔過,她必然是甘之如飴的,倘若多年前她毫無顧忌,跟著祖父死去,估計嘴角也是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