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問詢

  飯後，付流藜隨同晏母去看料子，去的是付家布莊。

  一來照顧照顧大哥生意，二來熟人做事更加穩妥放心。

  

  掌柜的笑呵呵把付流藜兩人請進雅間，內里燃著炭盆，又有熱茶伺候。

  做棉衣，從外層、外罩到里子以及填充棉絮，各有許多不同，它們被呈上來以供挑選。

  「北地風雪大，需要更加厚實細密的外罩，」付流藜伸手輕撫：「雖然重了點，但對於他們男子而言，不算什麼。」

  晏母點點頭：「能擋住風雪最要緊，否則積雪落身上，弄得棉衣半潮風一吹就成冰了！」

  兩人一言一語商量著，把料子敲定下來交給掌柜的，隨後移步茶室稍候，店裡裁縫會根據料子打出樣板供她們過目。

  選完樣板後，就能回去等候棉衣做成了。

  茶室很安靜，付流藜不需要小夥計在跟前伺候，把人打發做事去了。

  晏母連灌了一大口茶，看上去似乎渴極了。

  正欲詢問，她捏著錦帕輕拭嘴角，猶猶豫豫的開口：「流藜，有件事……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娘親何事？」付流藜看向她。

  晏母面對她，卻不看她眼睛，「你如今有了身子，替晏家添丁添福，還要管著店鋪，實在辛苦。」

  「娘親這話誇過頭了，這點事情叫苦叫累，便是我矯情了。」付流藜笑道。

  「我、我是尋思著……心月歲數不小了，你若不嫌棄，留她在身邊伺候，如何？」

  晏母說這話，頗有些底氣不足，就在前不久，才打發走一個徐夢柳呢，她那會兒擔心付流藜多心。

  如今……她又厚著臉皮來詢問兒媳婦的意願。

  「伺候我？」付流藜眉頭一皺，道：「表妹那麼好一個姑娘，伺候我豈不折了身價。」

  她已經知道蘇心月對晏魁的心思，沒想到晏母也是這個意思？

  那為何當初要答應晏魁迎她進門呢？把正妻的位置留給蘇心月不是最好的麼？

  是晏魁等不起，還是晏母其實沒有那麼疼愛這個外甥女？

  晏母無奈扶額，道：「我本不想插手你們房裡事，實在是看心月這傻丫頭執迷不悟，你若能容下她，我保證絕不會讓她越過你。」

  付流藜抿著嘴沒接話，婆母今日開口對她來說有點突然，預料未及。

  竟然叫蘇心月給晏魁做妾室？

  「若是大洛與北格開戰，戰事向來說不好的，」晏母繼續道：「打個一兩年三五年都是有的，把心月留著，也能給你做做伴。」

  付流藜眉結未散：「如此不會委屈她了麼？」

  晏魁在時為他添美，晏魁不在，給她作伴？這是什麼絕世好表妹。

  「她自己樂意算什麼委屈，倒是你，你覺得委屈麼？」晏母問道。

  付流藜不答，淡淡道：「晏魁才是正中的當事人，不妨先問問他？」

  晏母點點頭：「今晚我跟他提一下，你也好好考慮。」

  ********

  從布莊出來，兩人分道揚鑣，晏母回家去，而付流藜溜達著去青玉閣。

  半道上她拐了個彎：「不去青玉閣了，往三盞樓坐坐。」

  尹青方才不在茶室，不明所以，笑道：「江姑娘出嫁後，就沒人跟我們約三盞樓喝茶了呢！」

  「她嫁去郡王府，我連問候都不敢，別提喝茶了。」何況三盞樓並非茶館，那裡適合吃飯。

  尹青提起江楚衣，這會兒付流藜倒真有些想她了。

  要是尋常的官宦人家，她也不怕，偏偏是郡王府，跟晏家關係太微妙了些。

  而且江楚衣是新婦入門，付流藜本著少惹事的念頭，不敢去聯繫她。

  真正的官夫人，哪有她這樣不設門禁隨意出門的，付流藜自認自己比許多婦人自由。

  上了三盞樓，叫幾個小菜，付流藜問尹青：「你要喝酒麼？」

  尹青連忙擺手：「姑娘你有身孕，不能飲酒！」

  「我當然不喝，問的是你。」

  「我也不要，」尹青搖搖頭：「本就不會喝，而且大白天的呢。」

  她要是喝迷糊了伺候不周，出點意外可擔待不起。

  付流藜也沒勉強她，不喝就不要酒水了。

  此刻她有點煩悶，她是不會答應婆母請求的，也不允許晏魁答應。

  雖然沒有明面直接拒絕，但付流藜心裡清楚，她不喜歡來個女人與自己共侍一夫。

  說是問晏魁的意思，多半他也會拒絕的。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依然不痛快，事情不成就沒事了麼？……反正就是不痛快。

  付流藜不宜喝濃茶，因此點了一盅湯。

  尹青看她全部喝完了，笑道：「姑娘今日胃口這麼好？別吃太多頂了肚子，晚飯就吃不下了。」

  「不會，我飯量增長了，餓得快。」

  付流藜抬眼看她，問道：「你覺得表小姐如何？」

  尹青一愣：「表小姐？她怎麼了。」

  「她想做姨娘。」

  「什麼？！」尹青倏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竟是跟徐夢柳一個德行！姑娘還說她不會如此作為呢……」

  「她並非自己開口，而是讓娘親替她張口了。」付流藜反應平淡。

  尹青沒好氣的嘟嘴：「有何區別。」

  「自然是有的，她假裝不知，事情若是沒成，這就掩蓋過去，依舊是晏家的表姑娘。」

  而像徐夢柳那樣，說出去就不好收場了。

  尹青瞪大眼睛：「老夫人同意了？她怎麼能這樣，小姐才懷了孩子，這麼急不可耐的想做什麼！」

  「許是捨不得蘇心月外嫁，畢竟當成閨女養了這麼多年，」付流藜對晏母的心情不甚關心，她道：「我不會同意的。」

  「當然不能同意，」尹青頓了頓，問道：「但是老夫人執意如此，那又如何？」

  「重點不在她，而在晏魁。」

  尹青雙眼一亮：「姑娘有信心？」

  付流藜的食指輕敲桌面：「算是吧……」

  她覺得晏魁不是那種特別著重色裕之人，否則後院裡早就鶯鶯燕燕熱鬧非凡了。

  不過……他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模樣，又是妥妥的下流胚子……

  付流藜想起晏魁在床上的熱切，分明對她這一身細皮嫩肉愛極了，要是換做另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躺他床上，能不心動？

  她才不信。

  所以，傻子才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