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年底

  付錦州大婚當日，晏魁大清早過來，帶著賀禮與付流藜一道送上祝福。

  付家親屬均有到場，一時間門庭若市，熱鬧異常。

  付世鴻命人在大門外給前來看熱鬧的人群散發喜糖，大群的孩子說著吉祥話，接了糖果喜笑顏開。

  賓客中有二叔公一家子，這次堂叔堂嬸和堂兄堂嫂全部都來了。

  看見付流藜，一個個笑得非常客氣。

  劉氏牽著兒媳婦的手過來見付流藜，道：「我這兒媳臉皮子薄，嘴巴又笨，想親口謝謝你都不好意思說呢！」

  付流藜笑著招呼道：「堂嫂來得少，自然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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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微紅著臉：「妹妹說的是，我們應該多多親近才是。」

  付流藜看她靦腆模樣，雖是小戶人家出身，但瞧著是淳樸之人。

  再瞥一眼男席那邊的堂兄，那是個高調的讀書人。

  劉氏感恩戴德，是因為付流藜給的兩個木牌子，得以隨意取閱共濟書齋的書籍。

  付流藜只叫她別客氣，並未透漏堂兄在書齋內的所作所為，也沒說自己叫人制裁他了。

  反正到時候付敘遷被當場逮著，公事公辦，劉氏自然會知曉。

  好過現在告狀，無憑無據，說不準還要指責付流藜當面下了親戚臉面呢。

  而且今日是付錦州大喜日子，實在不宜為了旁的事情引起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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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人雙雙對對拜堂之後，付流藜擠著去喜房看熱鬧。

  「小嫂嫂餓了麼？」她笑著問道。

  以黃鸝的老實性子，肯定沒有吃東西。

  黃鸝頂著喜帕看不見她，躊躇著道：「是大姑娘麼？」

  「是我，」付流藜小聲道：「我叫人給你備點吃的，等大哥掀開紅蓋頭即可享用。」

  「什麼呀，這不合規矩！」喜婆聽見了，連忙阻止。

  付流藜聞言睜大眼睛：「挑起喜帕之後的事你也管？」

  她肚子裡還有個小的要吃呢！

  喜婆抬手扶住付流藜：「大小姐還是出去吧，新娘子得自己待著，等候新郎官。」

  黃鸝張了張嘴，道：「多謝大姑娘好意，待會兒……我會跟他提的。」

  有她這句話付流藜就放心了，「肚子餓千萬別忍著，還餓著孩子了。」

  話才說完，她就被喜婆推出來了，那架勢，唯恐她搗亂似的。

  付流藜扭身去找晏魁，席面上已經開吃了，各色大菜熱盤逐一呈上來，香味濃郁，還夾雜酒香。

  「幹什麼去了？」晏魁沖她一挑眉。

  付流藜端起飯碗：「我只是想起自己成親那日的滋味，所有人在吃香喝辣，新娘子可餓著呢。」

  當時她雖然提前吃過了，但並沒有完全吃飽。

  晏魁聞言不禁笑了：「去帶壞你小嫂子了？」

  「她為人太過老實，必定教導嬤嬤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付流藜夾一筷子醬肘子：「我也是為了侄兒著想。」

  晏魁看她兩眼，低聲道：「回門那日，你便告誡我與你娘家保持關係，也別胡亂幫忙……原以為是與家裡極為糟糕，不想對大哥倒是真誠。」

  「大哥待我好，我自然待他好。」付流藜道：「等我父親不管事了，若大哥找你幫忙，你可別吝嗇手腳。」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不過你一個小小武官，似乎幫不上什麼……」

  付家在京城的生意，早就投靠在某位閒王之下尋求庇護了。

  晏魁的存在，頂多叫王爺那邊多給幾分薄面，別獅子大開口要分紅罷了。

  「夫人對在下的認知倒是清晰，」晏魁絲毫沒有被冒犯到的感覺，道：「大哥待你確實不錯，否則當初也不會被你教唆。」

  付流藜筷子一頓：「我教唆什麼了？」

  「在下與令兄初次見面的尷尬，全拜夫人所賜呢。」晏魁放緩語速，彎了彎唇角。

  付流藜抿抿嘴：「晏大人……還挺記仇的。」

  這就把她舊帳給翻出來了，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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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年底，崔掌柜被調去跟青玉閣趙掌柜學習了。

  差不多過完年，他們倆就能出師，到時候崔掌柜留守京城，而趙掌柜外派他地。

  共濟書齋暫時託付給阿肆，付流藜說話算數，抽空赴約，由阿肆和那位李姑娘請客，吃了一頓飯。

  阿肆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能為他主事的就付流藜一人。

  李姑娘是阿肆心儀之人，長得落落大方，並非時下受歡迎的那種柔弱做派。

  雖然出身於一個小小的包子鋪，但因著家裡弟弟讀書的緣故，她也跟著學了點字。

  最難得的，是看待事情自有見解。

  李姑娘自幼幫家裡賣包子，非常喜歡先生那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在誤會了阿肆之際，才會那樣決絕的想與他斷交。

  贊她一句品性高潔也不為過。

  想來，阿肆待人接物獨具慧眼，不僅能替付流藜挑到掌柜好手，找媳婦兒方面也不遑多讓。

  付流藜相信李姑娘會是位賢妻良母，作為對他們的祝福，給阿肆脫離奴籍，雙方改為僱傭關係。

  阿肆的婚期定在年後，收攏心思去書齋做事，卯足勁頭恨不能把忠心擺在明面上。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趁著共濟書齋更換掌柜，相關規矩也趁機出台。

  任何地方，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付流藜的堂兄被阿肆給鎮壓了，他連告狀都沒好意思，要臉。

  那點小打小鬧，沒必要傳到她耳朵里，付流藜很快就拋之腦後。

  隨著氣候寒冷，又下了一場大雪，差不多進入籌備年貨的時節。

  京城中往來於南北的商隊日益增多，街頭巷尾擺上各色貨物，極大的刺激了百姓們的消費能力。

  一時間熱鬧非凡，處處充斥著人間煙火氣息。

  付流藜不僅替自家備買年貨，還得在禮單上做好籌劃。

  身為東家，年底她要給底下夥計們發放點東西。

  此乃收攏人心的好手段，除去新年利是紅封之外，一點零星小物件，足夠叫人感知到東家的好。

  這招是付家老太爺傳下來的，付家各個商鋪的掌柜夥計，非特殊情況極少離任。

  付流藜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