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關閉茶館

  晚間晏魁回來，聽聞此事也是意外。

  他笑道：「先別急，明日我且問問，是哪位領隊這般行事，說不準當中有誤會。」

  付流藜抿抿唇角：「我擔心裏面沒有誤會。」

  她數次進出，又帶著晏母去過，稍微有心的人探聽一下，必定知曉，這個茶館跟晏魁的關係。

  顯然這回的事情是故意為之。

  舉國驅逐方士？她倒沒怎麼聽說，朝廷雖不提倡，但並未下嚴令過。

  塵世間的花草木精，硬要計較起來，確實怪力亂神，若要整頓，付流藜沒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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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整頓的手腕，實在不近人情，仿佛忽然間嚴法就壓下來了。

  清泉寺香火鼎盛，宮中娘娘沒少添香火，便是天子，也偶爾舉行祭天法事。

  街上更不乏掐指算命之流，嘴裡滿口胡言，欺騙老弱婦孺，並未見被懲治。

  此事莫不是只針對她的茶館一個？

  晏魁略一思索，道：「事情尚未定論，如今不知內情，不妨先觀望著。」

  付流藜點點頭，「區區一個茶館，沒了就沒了，只是擔心有人故意為難罷了。」

  有心發難，今日是茶館，明日又不知是為何？所以她才著急。

  不過晏魁說得有理，不知內情，萬不能自亂陣腳，平白叫暗處的人看笑話。

  「故意為之？」晏魁兩手攏袖，淡淡笑道：「若想難為我，這點小伎倆實在上不得台面。」

  男子漢大丈夫，搏的是榮耀，即便想給對頭挑刺，那也得痛到肉里才行，否則何必出手。

  這麼不痛不癢的，倒像極了婦人所為——

  是青衿公主。

  第二天晏魁當值回來，就告訴付流藜結果，一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付流藜無奈苦笑：「公主大人居然對我上心了？這麼做給我添堵麼？」

  人家高高在上，隨便尋個由頭就能教訓她，方法簡直不要太多。

  封一個茶館，不過是開玩笑似的一個小小舉動。

  「夫人，此番是我連累你了。」晏魁想了想，道：「不如我拿一個鋪子向你賠罪。」

  「不用，你有幾個鋪子我知曉。」付流藜並不怎麼替商鋪心痛。

  公主來頭太大，他們哪裡斗得過，她怕自己換個營生，又會遭受阻擾，想個賺錢的點子不容易，白白擱置了豈不令人扼腕。

  晏魁抬手輕撫她的臉頰，道：「青衿公主這麼做，我無法報復回來，只能叫她收手了。」

  付流藜嚇了一跳：「還想著報復，你好大的膽子。」

  她把他的爪子拿下來，反手捏住，道：「化干戈為玉帛，對誰都好，你打算怎麼讓她收手？」

  付流藜不知道公主對晏魁有幾分真心，是真的很喜歡他，還是一時間不甘心而已？

  也許人家覺得小小晏魁不知好歹，心生惱怒了呢。

  「別擔心，我自有辦法。」晏魁笑而不語。

  付流藜打量他的眉眼，狹長彎彎，一副狡黠的狐狸模樣。

  青衿公主不像是諳於心計的人，她自小受寵，壓根不需要費心去琢磨什麼。

  這點道行，付流藜相信晏魁可以解決的，只是到底不放心，不免多叮囑幾句。

  如此過了兩日，圍著塵世間的侍衛都撤了。

  崔掌柜和阿肆得以入內整理，收拾物品，不過……茶館依然不能開業，被勒令關門大吉。

  這個結果在付流藜預料之內。

  管制住茶館的理由冠冕堂皇，無法反駁，只能接受。

  但……看樣子晏魁不是沒有作為，好歹侍衛通情達理的收隊走人了。

  茶館屬於付流藜個人財物，後續如何該由她來料理，又不是充公的東西。

  晏魁還說，青衿公主應該不會再出手為難，若想繼續經營茶館，就把說書的取締了。

  付流藜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關閉塵世間。

  栽過一次跟頭，就學聰明著點。

  雖然不知道晏魁哪裡來的底氣，說公主不再為難，但保不准人家言而無信呢？

  甚至，不肖公主動嘴，隨便一個誰都能來茶館找麻煩，它身在明處，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付流藜一個無權無勢的名頭百姓，自然是怕的。

  更怕無端連累了晏魁。

  她又不是要依賴這麼個茶館過日子，實在沒必要為此跟人較勁，不妨退一步海闊天空。

  強人跟前適當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崔掌柜動作利索，把錢櫃和帳簿清點明白，送來給付流藜過目。

  付流藜把它們按下不提，也沒交代別的，只讓崔掌柜繼續處理茶館後續。

  這個茶樓當時是租賃來的，如今不打算開了，租期又還有大半年不止，這麼放著屬實浪費。

  索性讓崔掌柜把茶館低價轉租出去，內里桌椅等物件且看對方是否用得上，便宜些一塊賣了就是。

  崔掌柜聞言，多少有些惋惜，沒想到短短几個月，茶館就不能開了，地方都要轉出去，那桌椅還是新的呢……

  連帶著他也失業了，怎能不愁。

  付流藜悄悄留意崔掌柜的神色，臨走前把人叫住。

  「掌柜的今後有何打算？」

  「這……」崔掌柜想了想，道：「我孫兒齊蒙入學了，應是先去兒子那邊小住。」

  「恭喜掌柜，盡享天倫之樂了。」付流藜彎了彎嘴角。

  崔掌柜笑著拱手：「東家見笑了。」

  付流藜輕敲桌面，道：「掌柜的若無差事，不妨等等……」

  「東家這話的意思是還用得著我？」崔掌柜雙眼一亮。

  他還不到頤養天年的歲數，一身經驗，工作倒是不難找。

  不過，做了這麼多年掌柜，深知一個好東家的重要性，需要信任他的能力和為人，平日裡交接帳目才輕鬆樂呵。

  付流藜笑道：「我是個商人，自然要開店營生的，不過眼下估計沒有那麼快，不知掌柜的能否等得？」

  「這有什麼等不得，」崔掌柜毫不猶豫應下來，道：「權當東家給我放假了。」

  付流藜聽了滿意，點頭道：「那麼來日這掌柜之位就給你留著了。」

  「多謝東家。」崔掌柜再做一禮。

  付流藜好生招待人喝了茶吃點心，隨後才叫尹青送出去。

  拿起帳目翻看，塵世間雖然開業時日短暫，但因著說書吸引來不少茶客，好歹是沒有賠錢。

  等到茶館把剩下半年時間租出去，差不多能抹平一開始的支出了。